愛伊米

真正的自由-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

溫斯頓突然轉過身來。這時他已經使自己的臉部現出一種安詳樂觀的表情,在面對電幕的時候,最好是用這種表情。

當我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現在的社會有時也是如此吧,太多的人在社交場所都有著一副面具,他們切換這副面具又是那麼自然、那麼迅捷,好像他們從來沒有過兩副面孔一樣。而在《一九八四》中,這種不同面孔的切換又是更加令人悲哀的,在這個世界裡,真正的聰明人,才需要這樣的兩幅面孔。

在溫斯頓的日記裡描寫了普通群眾在觀看錄影時的殘忍的笑聲,這個錄影是一個身材肥胖的難民在乘船的時候在地中海某處遭到空襲,他落到水裡,笨拙的身子在水裡浮沉,後來他被直升機發現,全身中了數不清的槍,染紅了海水,悲慘的死去。這種殘忍的笑讓我想起魯迅先生當年在日本留學的所見,這是一種深切的悲哀。

真正的自由-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

有個面目英俊、外表兇狠的九歲男孩從桌子後面跳了出來,用一支玩具自動手槍對準他,旁邊一個比他大約小兩歲的妹妹也用一根木棍對著他,他們兩人都穿著藍短褲、灰襯衫,戴著紅領巾,這是少年偵察隊的制服。溫斯頓把手舉過腦袋,心神不安,因為那個男孩的表情兇狠,好像不完全是一場遊戲。

在我的印象中,童年有一個特別喜歡的扮演遊戲,就是好人壞人,能選到好人的總是自豪又歡愉,選到壞人的也會嘻嘻哈哈的配合玩耍,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說到底,都是童真的歡笑。

但是在這裡,少年偵察隊不是一場遊戲,他們讓孩子成了偵查員,去偵查與自己最親近的親人,去端起槍支指向他人,去殘忍的做一些不該是孩童做的事情並以此來獲取榮譽。這些孩子也真正的失去了孩子應有的純真與善良。

思想罪不會帶來死亡。思想罪本身就是死亡。

這是一句讓人心頭凜然一顫的話,在現在這個時代,我很難去想象,思想什麼時候會有罪?這是一個思想、言論自由的時代。所以我也無法想象,奧威爾是在目睹了什麼樣的事情之後,寫下了這樣的句子。

這句話後來在小說裡出現過很多次,每一次都讓我的內心非常的難過,有一種心口塞了團溼漉漉的棉花,讓人使不上力來的感覺。不管是哪個時代,群眾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一定是個悲哀的時代。

溫斯頓所在的工作部門——真理部紀錄司,這個地方要做的工作就是不斷的去修改過去的文案,所有歷史資料、小說、新聞等等文字資訊,他們不斷的修改,讓“歷史”符合“現在”,他們的歷史不斷被更改,從來沒有穩定,自然也沒有真實,所以溫斯頓在寫日記的時候,竟然可笑到不清楚自己寫日記的確切日期,因為他們早已失去了時間的觀念。

活著的人中,能夠把本世紀初期的情況向你作一番如實的介紹的,如果有的話,也只可能是個無產者……“請你談談你小時候的事兒。那時候的日子怎麼樣?比現在好,還是比現在壞?”

這是溫斯頓對老大哥營造的世界的一個巨大的疑問,他的思想已經無法支撐他的記憶與現實認知之間的矛盾,他迫切的需要有人來支援他、或者推翻他的想法,他不斷的在懷疑老大哥所說的“生活已經越來越好”的話,因為記憶中曾經有過比照現實卻又讓他不能相信。

可以說,在沒有理解能力的人身上,黨把它的世界觀灌輸給他們最為成功。最明顯不過的違反現實的東西,都可以使他們相信,因為他們從來不理解,對他們的要求是何等荒唐,因為他們對社會大事不發生興趣,從來不去注意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