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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大多數的英雄漫畫改編電影,注重的是二元對立的架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薩諾斯就是復仇者聯盟,所謂“邪惡”是一個明確的形體與象徵。

《神奇女俠1984》電影系列第一集就有嘗試著打破傳統的二元對立架構,戴安娜認為世間一切的殘酷,都是因戰神亞瑞斯的蠱惑而起,人類的本性存在著善良。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這個命題在《神奇女俠1984》延續了下去,故事架構上更貼近第一集想要達到的企圖,敘事步調上雖然更緩慢,卻展現了女性導演在英雄電影型別上特殊的觀點。

究竟英雄的出現有沒有可能不是為了征伐誰,而是他們就像一個燈塔,引領眾人離開彷徨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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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英雄電影,通常是藉由一個明確的反派成為抵抗的目標,但最讓人無助的其實是無形在大眾意識裡流竄的敵意。這些人可能不是真正邪惡的人,但因為本身經歷太多的匱乏與失去,對於彼此產生銳利的隔閡。

《神奇女俠》第一集戴安娜將戰爭解釋成瘟疫的存在,所有的戰火與仇恨都是因迷惑而起,但劇情最後還是有一個明確的反派,也就是戰神亞瑞斯。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神奇女俠1984》則完全抹除了明確的反派,凸顯邪惡不只是少數人的責任,有時候是一種恐懼的凝聚。

『邪惡是一種瘟疫』

《神奇女俠1984》時代非常繁榮,所有人看起來都不虞匱乏,然而歌舞昇平之下隱藏著冷戰的恐懼,所有的興盛彷彿只是為了掩蓋衝突並未緩解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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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進步總是被恐懼所驅使,因為懼怕黑夜而學會用火,因為懼怕寒冷而學會縫製毛皮,冷戰驅使美、俄雙方展開軍備競賽,雖然科技躍進不少,但所有的先進皆隱藏戰爭的代價。

由於眾人受到各種匱乏的恐懼所驅使,這些繁榮其實是搖搖欲墜的。脆弱的人心讓消費文化成為主流,反而造成不同社會階層的掠奪,造成集體的不公義。但這些不義的舉動並非是人們真的失去善良的本性,而是世界的動盪讓他們不相信明日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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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女俠1984》從大範圍冷戰的衝突乃至於個人的彷徨,做了一個相當吻合的呼應,所有的動盪都是每個人傷口的呼喚。

『女性觀點下的冷戰』

漫威英雄電影系列不少作品貫穿了美國冷戰的歷史傷痕,但這些歷史傷痕通常都變成了諜報電影的架構。

《神奇女俠1984》的背景也設立在冷戰時期,但跟大多數冷戰背景下的英雄電影所探討的鬥爭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這部電影觀照的其實是大部分民眾的恐懼與茫然,著重於冷戰一種父權社會架構的悲劇。

父權社會架構的悲劇其實從第一集就有所闡述,戰爭的爆發皆來自於父權的權力爭奪,但父權的受害者不只限於女性,男性也被迫捲入了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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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史蒂夫相當崇敬黛安娜崇高而純淨的理想,沒有受到父權約束與荼毒的她,才能如此相信人性的善與美,但史蒂夫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回到那樣的狀態,所以選擇犧牲自己成全黛安娜的理想。

電影的結尾德軍們因為戰爭的結束喜極而泣,更凸顯黛安娜所相信的是正確的道路。

《神奇女俠1984》的兩個反派芭芭拉與麥斯威爾羅德,兩個人都是父權體制下的受害者,芭芭拉被強迫接受父權的女性形象,使得自己非常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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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從小受到父親的責難,學生時代更承受集體的霸凌,使得他對於階級非常的渴望,兩個反派都認為權力是他們苦難的終點。

女性需要柔美,男性需要陽剛,無論什麼樣的性別都被這樣父權的框架壓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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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女俠1984》的觀點非常溫柔,雖然彼此都有衝突,但所有人都被處理成是受害者的立場。冷戰最大的傷害不是來自於政治鬥爭,而是沒有一個人能引導大眾相信能擁有更美好的未來。當所有人都被困在父權價值裡,鬥爭也就沒有歇止的一天。

『卸除英雄電影傳統的二元對立』

美國女性哲學家唐娜‧哈樂葳(Donna Haraway)曾發表過「賽伯格宣言」,她認為人類唯有透過模糊機械與肉體的界限關係,才能打破西方社會長期以來被二元對立以及父權佔據的社會框架。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什麼是二元對立呢?

若用比喻來說,好比是理性與感性、自然與機械、動物與人類、男人與女人等這種對比關係。

隨著時代的演進,二元對立這個概念時常遭到後女性主義、後殖民主義、後無政府主義和批判種族理論等批判。

這些批評者認為,二元對立對於很多理念,如男性/女性、文明/野蠻、白種人/有色人種的二分,為西方白種「文明人」的霸權〈白人優越主義〉提供了藉口。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神奇女俠1984》嘗試著瓦解英雄電影常有的二元對立架構,逐一化解所有角色的歧見,所有的衝突裡都帶有一絲真正仁者的矜持,除非情非得已,否則不會輕取性命。

黛安娜所有的舉動都只是為了讓彼此理解我們的想法並非是對立的,各種對立是束縛我們拉近彼此關係的枷鎖。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神奇女俠1984》真正跳脫了這樣的窠臼,導演在電影裡真正實踐了女性主義的精神。

『美好,並非一蹴可及』

人類文明極速的進步,都是為了能早日擺脫生存的恐懼,但這些恐懼卻釀造成更大的恐懼,更逼迫人類做出逼近失控的進化。

電影開頭描述黛安娜幼時參加運動競技,因為走捷徑而失去選手資格的往事,這對應到了人類世界為了能迅速避開恐懼,渴望藉由先進的科技得到幸福,但這些短時間內獲得的巨大成就,可能都是脆弱的幻影。

無論是羅德與芭芭拉兩個反派還是黛安娜,他們都因為長期的傷痛而曾經拒絕相信下一個美好會到來,在經歷無止境的黑夜後,誰都希望渴望的黎明能在眨眼間到來,但出於匱乏的願望也不會真正的長久。

雖然三個人曾彼此對立,但最後他們理解到三個人擁有同樣的“願望”,那就是希望不再需要為曾經的缺憾而恐懼。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冷戰,是一場漫長的恐懼,漫長到令人們追求空虛的奢華,令人們放棄相信真正的美好會降臨。但真正的美好沒有捷徑,我們只能在對於彼此的各種誤解裡瞭解對方,讓嚴冬隨著歲月褪去。

『溫柔,是英雄真正的本質』

《神奇女俠1984》相較於第一集步調更顯得緩慢,劇情注重於黛安娜與史蒂夫重逢的情愫,看起來架構有些鬆散,但這些日常光景的累積,讓最後黛安娜的抉擇有了更強的後坐力。

《神奇女俠1984》二元對立的化解,許願和還願是矛盾的統一體

枕邊的幸福與扛起全世界的責任到底何其重要,在女性導演的觀點下有了更全然不同而溫柔的見解。

《神奇女俠1984》應該是目前最具療愈效果的英雄電影,因為它並不是用拳頭逼迫其中一方認同世俗的價值,而是引導所有人洞悉自己的傷口,自主卸下一切的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