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九幾年,記得在我十歲左右時。那一年的春夏之交,我得了一次病,民間說法叫腫炸腮,醫學上的說法叫腮腺炎,脖子下面腫痛,連咽口唾沫都痛,當時缺醫少藥,吃了許多去痛片也不見好,母親總為這事發愁上火。後來,母親從東院鄰居那裡討來一個偏方:用蛇皮炒雞蛋,炒好之後趁熱吃下去,吃三回就好了,但吃過一定不能亂動,要蓋上被子在熱炕上發發汗。

母親找了方子,卻找不到蛇皮。過了幾天,終於從前院老王家找到了一段蛇皮。母親其實很怕蛇,強忍著把蛇皮切好,又用雞蛋炒了。當炒得焦黃流油的雞蛋端上來時,母親連忙催促我說:“老兒子,快吃,趁熱吃,一口氣吃下去才有效果。”聽了母親的話,我當時也顧不得雞蛋剛炒出來時是那樣燙嘴,狼吞虎嚥,三口五口將一碗蛇皮炒雞蛋吃了下去。之後,以飛快的速度鑽進炕上鋪好的被窩兒,蓋上棉被,全力準備出出汗,排排病毒。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可能是光期待吃香噴噴的雞蛋了,竟然忽略了一件事:一上午沒上廁所,憋了一泡尿,吃完蛋,尿意一下來了,我對媽說:“媽,我想尿尿。”媽不讓,讓我憋一會兒,可是我終究沒有忍住,沒穿外衣,一個高兒蹦下炕,跑到院裡痛痛快快地解決了。

媽在我進屋後,埋怨我不聽勸,而我則不願意聽她嘮叨,又鑽進被窩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可這一折騰,把吃藥的環境條件改變了,流程打破了,藥的神秘性遭到破壞,汗沒發成,還差點兒感冒,自然病也就沒有好。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過了幾天,二太爺從亞東鎮來了,他老人家剛從山東回來,當時也快有八十歲了,特意到霍爾奇來串門,來看我爺爺和他兒子。他聽說我生病了,就對我爸媽說了要“化”些神水給我喝。

二太爺年輕時在山東長大,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特別是花白的鬍鬚,有仙風道骨之感。他年輕時與我的太爺都出生於山東,在那裡生活了三十多年,所以口音難改,早年間據說與我的祖太奶一起加入“一貫道”,並學習過簡單的跌打扭傷知識,到東北後,他在農業生產的剩餘時間裡走街串巷,賣些跌打扭傷藥。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二太爺讓我到他三兒子家,中午十二點時親手壓水,從井中打出井拔涼水盛了半小碗給他。他接過水後開始發功,只見他雙目緊閉,左手端碗,右手食指中指呈“劍訣”式指著小碗,嘴中唸唸有詞,我猜是“咒語”。過了三分鐘,二老太爺突然睜開雙眼,顯得很疲倦,彷彿剛才很費力氣。他說:“化好了,這水可甜了,你一口氣喝下去就好了。”我接過化好的神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了,只覺得肚裡一涼,精神為之一振,但心中仍在想,這水一點兒也不甜,這個老頭兒真能騙人。

喝了水又吃了二老太奶給的用花生芝麻糖製作的火燒,我就回家了。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我們老家是山東的,喜歡吃麵食、做麵食,尤其是二老太奶最擅長製作正宗山東火燒,製作時,她用雞蛋加糖加油打散,倒入麵粉裡,用筷子攪拌成絮狀,用手把麵糰揉光滑,覆上蓋簾發酵好了之後,裡面可以包各種各樣的餡兒,黑芝麻白糖、花生白糖或者紅糖,紅豆沙、綠豆沙、紫薯餡兒等等,然後上平底鍋輪流翻面烙熟,吃一口,可香了,足夠解饞。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吃火燒比現在吃蛋糕都過癮。

九十年代,兒時記憶中的民間偏方

接連三天中午喝了“神水”,病還是沒好,但吃“火燒”的誘惑讓我主動問母親,我還什麼時候去喝“神水”啊?

後來,爸爸帶我去鎮裡的中心衛生院,找大夫打了消炎針,開了些消炎藥,我的病才慢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