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關於中秋的話題,已經發布很多了,本文不去直接寫中秋的形成與演變,想來講講不同時期,不同詩人筆下的中秋。

他們都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創作了這些詩歌!

唐朝安史之亂後,白居易、杜甫們的中秋惆悵

儘管很多人都認為中秋形成於宋朝,但是我依然堅信在唐朝時期,詩人就有中秋習俗的最早雛形,唐朝能夠產生中秋節,與唐朝的環境是離不開的,大唐盛世之下,人們物質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因此渴望精神生活的豐富。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中秋節於民間流傳是為在滿月這一天慶祝糧食豐收,充沛的食物作為生存的基石讓百姓心無所憂,於是人們更加豐富基礎之上的情感,親情愛情友情一併迸發,仰望空中明月的圓滿,品嚐口中月餅的香甜,當情感得到彌補與昇華,這個節日便不再單單為了慶祝糧食的豐收,更是情感由虛轉實的表現。

然而享盡極樂之樂的大唐盛世最終走向安史之亂。榮華富貴開場,頹然荒涼落幕。亂世年代,沒有人知道未來將何去何從。

我們大唐的繁盛早已不再,雕欄玉切作古,物是人非獨剩斷壁殘垣。一場戰爭,兩種勢力的衝突,千萬百姓都要為其付出代價,承擔後果,負重前行。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安史之亂的餘音依舊是紛飛戰火與遍地淒涼。幾年後,白居易被貶謫,胸懷大志卻壯志難酬。荒涼境地荒唐人,或許大唐仍在,白居易的傷心僅僅停留當下事。只可惜大唐不在了,世態寒涼的衝擊之上,仕途也被牽扯下懸崖。他的哀傷從身後滲到眼前。

又是一年中秋,白居易不由得想起唐玄宗時代的盛宴,“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然而,“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從朝廷盛會時觥籌交錯到一人自飲。天差地別的境遇下,賞景帶來的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中秋,異鄉客格外想家了。“滿月飛明鏡,歸心似大刀”。此時的杜甫正避亂蜀中,故鄉戰火紛飛,親人們如同散落的棋子,分崩離析。流離失所在外,家書難覓,本身無依無靠,生活艱難,又開始憂慮家人的安危。今是萬家燈火,杜甫卻因為戰亂失所,回到故鄉的心思竟然可以折斷砍樹的大刀,寂寞難耐,無所適從。

杜甫悲天憫人的情懷下,寫道:“張弓倚殘魄,不獨漢家營”,節日氣氛高漲的時候,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於是,中秋節,幸福的人滿懷期許,孤獨的人無助無眠。中秋釋義為歡樂祥和,本該如此。可是在失意人眼中,是莫大的諷刺。

北宋文官政治鬥爭下,蘇軾的複雜的中秋情懷

相對於唐朝安史之亂的境遇,北宋的政治環境最為安穩,尤其是文官階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按照道理來說,北宋的文人士大夫應該每天做夢都會笑醒。

但是,這只是我們一廂情願罷了,有一個人,他終究是睡不好覺。

他就是蘇軾,“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或許是秋的涼意緩緩滲透夜晚,夏樹中蟬鳴不復,四下安靜得開始流淌出空洞。月亮成為暗夜唯一的聚光體。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本以為有光的地方,會有些許溫暖。從金黃泛白的顏色中,唯有多愁善感的賞月者感到絲絲隱隱的寒。寒會有感而發。

作為北宋的大文人,蘇軾是備受推崇的,古代讀書人以“達者兼濟天下”為己,都想為天下做點事情,偏偏蘇軾做不起來。

北宋時期另一位文學大家王安石主持了新法,而蘇軾的政治理念與新法南轅北轍,學術思想與新學格格不入,蘇軾認為有些政策操之過急,應該循序漸進,結果遭到新派的不滿。儘管蘇軾與王安石私交甚好,但是也避免不了政治上的打壓,被排擠、受牽連。

後來新法失敗,保守派的名人司馬光重新執政,宣佈廢除王安石的一切新法,這個時候,可以說蘇軾應該被重新啟用,然而這個時候蘇軾又為新法說了幾句話,有些政策還是可取的,不能全廢除,於是又遭受了保守派的打擊。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政治場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軾被捲入其中,沉浮跌宕,對政治也就心灰意冷了。

然而這個中秋,“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中秋節能與兄弟蘇轍團聚,今宵固然其樂融融,然而在歡愉遊樂的背後,掩著蘇軾無限的悵惘悲嘆:短暫歡聚開啟漫長難耐的別離。此夜之後呢?兄貴將於何方?我將何去何歸?與月亮暫滿還虧一樣,分別與思念,年復一年。

今夜中秋本該歡歡喜喜,暫時歡愉引出漫長的痛苦。於是,天地間溢位清寒之氣,大悲無聲。

剩下的日子裡,蘇軾望著月亮,又從仕途的疲乏茫然轉至對蘇轍的思念,化成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又一年中秋,唯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更是於《西江月·世事大夢一場》直述他的孤獨:“中秋誰與共孤光。霸佔悽然北望”。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整體環境與個人境遇形成鮮明對比,冷清夾藏於熱烈,無助感油然而生。

南宋靖康之恥後,辛棄疾收復故土的中秋情

對於中秋內涵的表達,我相信,沒有一個人比辛棄疾來得更真實,更震撼,更能激動人心了。

靖康之恥後,宋人南渡,北方淪陷為金國佔領區,時隔多年,辛棄疾出生於淪陷區,他從來沒有見過北宋的繁華,但是他對宋朝的感情是炙熱的。

紹興三十一年,二十一歲的辛棄疾召集兩千人參與反金起義當中,曾率領五十人勇闖金軍大營,生擒叛將南下歸宋。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是辛棄疾在南宋終生的報復,秋天到了,糧馬備足,就應該是北伐的日子,浪漫又熱血的辛棄疾借用八月十五的圓月抒發雄心勃勃。

望見國家外患,辛棄疾將愁思轉化成力量,立志於平定中原。他說“乘風好去,長空萬里,直下看山河”——“我騰雲駕霧,扶搖萬里,俯瞰祖國的大好河山”,這樣氣蓋世的雄偉浪漫,在辛棄疾的愛國心下一覽無餘。

“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詩人含蓄的說出了自己的護國想法:剷除投降派的阻礙,才能取得抗金和收復中原事業的勝利。將月亮光輝比喻成美好的生活,這樣撒向人間亦是辛棄疾在中秋之際最美好的祝願。

然而,辛棄疾終究沒能有機會收復故土,在南宋為官也備受打壓,他收復故土的熱情,只能抒發在詩中。

從唐朝白居易到南宋辛棄疾,文人筆下的中秋,為何越來越蒼涼

故土在辛棄疾的筆下,就像是丹桂叢,好想把在捧在懷中,“憶對中秋丹桂叢。花在杯中。月在杯中。”,然而對於故土,卻是“路也難通。信也難通”

結束:

中秋即臨,詩人們敏銳地思維中散發著悲憫與感慨。今夜,情感與靈魂雙雙脫殼,好似積蓄已久噴薄而出的火焰,他們有人知曉未來的模樣,失言或是沉默;他們有人探討未知變數,無形中舵輪翻轉,前路漫漫。

無論是“細數十年事,十處過中秋”還是“何須急管吹雲暝。高寒灩灩開金餅”,無論是“”詩人們用詩詞飽脹了無數人的心聲,處境好也罷,壞也罷,能於中秋滿月下期待接下來的美好,成為彼此共同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