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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幸知線上特約作者 肖璐

許多現代女性在進入婚姻之後，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婚後的她們幾乎承包了家裡大部分的家務，除此之外還要工作，照顧孩子，甚至還要照顧年老的父母。

家庭和事業兩頭燒的她們，很多時候也得不到丈夫的幫忙，她們抱怨丈夫似乎只需要工作，而女性就沒有那麼幸運：

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女性常常“身兼數職”，當有限的時間瓜分給了不同的事務，她們留給自己的時間就少之又少，甚至完全被剝奪了，以致於她們沒辦法活出最真實的自我。

最近有一部新電影，改編自同名小說《伯納黛特你去了哪兒》，就講述了一個女人因為進入婚姻而徹底丟失自我，然後重新找回自己的勵志故事。

女主角伯納黛特原本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建築設計師，她花了三年心血設計和打造的房屋獲得了大獎，但房子被收購後卻被買家夷為平地。這一巨大的人生挫折使她搬離了所在的城市，想重新開始。

但婚姻生活中的她也不順遂：先後經歷了四次流產，最後出生的小女兒小布又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她只能放棄原來的建築設計師的夢想，照顧女兒。

因為家庭婦女的瑣碎平庸生活使得伯納黛特變成了一個焦慮失眠易怒和恐懼社交的女人，但伯納黛特的丈夫埃吉爾常年忙於工作，完全不關心妻子事業受阻所承受的打擊和照顧家庭的疲憊，甚至悄悄揹著妻子出軌。

當看到妻子和鄰居總是出現爭執時，只會怪是妻子出了問題。喪偶式的婚姻將伯納黛特一步步推向人生的困境。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女兒小布提出要去南極旅行，伯納黛特為了滿足女兒的願望不顧社恐發作還是答應了，這時丈夫卻要把她送進精神病院，自己和女兒去南極。

伯納黛特再也無法忍受，所以不告而別逃跑了。但她也去了南極：只是她爭取到了重新設計南極麥克默多站點的機會。在這個過程裡，伯納黛特重新找回了原來熠熠閃光的自己，找回了活下去的激情。

雖然結局勵志，但這部電影不禁讓人思考：女性進入婚姻後，就一定會徹底失去自我嗎？

婚姻得以維繫的理由

在人際關係學裡，有一個叫“社會交換”的理論。這個理論認為，我們只會與那些能提供足夠利益、滿足我們需求（人際獎賞：比如物質上的或者精神上的，令人愉快的經驗、成就感、自我存在感等）的伴侶維持親密關係。

婚姻關係的本質就是社會交換，親密關係中的雙方都需要在滿足自己的需求的同時，也滿足對方的需求。

也就是說，進入一段婚姻我們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讓渡一些權力，使對方的需求也得到相應的滿足，婚姻才能持續。

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婚姻給我們帶來的懲罰性的、不愉悅的經驗，令人沮喪或者困惱的後果。這些後果可能包含了金錢開支、身體上或者心理負擔；對關係不確定性的擔憂、對伴侶的缺點感到沮喪、失去選擇的自由等等。

只要在婚姻中伴侶雙方，都能感覺到這段關係給自己帶來的獎勵是高於代價，並且維持在一定的水平，這段婚姻就有了維繫下去的理由。

進入婚姻會讓人喪失什麼？

如果說婚姻會讓人喪失什麼，指的就是我們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進入婚姻後，我們必然會喪失一些東西，比如：

（1）喪失絕對的自我控制權：

進入婚姻常常意味著進入了另一個社會角色，成為妻子/丈夫，或者是孩子的父母，而承擔一個社會角色也意味著責任和承諾：我必須對我的伴侶/孩子負責，我不再是“我一個人”了，不可避免地要為家庭裡的其他成員的利益妥協，不可能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和需要。

在這個過程裡，我們會喪失絕對的自我控制權，也就是失去了一部分自由和自我。

就像伯納黛特其實並不是“傳統的母親”，無法在照顧孩子的過程中獲得存在感，她更需要的是工作帶來的自我價值感，但在“母親”這個社會角色面前，她還是放棄了這部分的自我控制權，為了患病的孩子不得不放棄自己最心愛的事業。

（2）喪失自我的邊界

進入婚姻意味著他人一起共同生活，所以自我的邊界一定會受到影響：你的生活習慣會受到伴侶/孩子的影響，你們的經濟和物質糾纏在一起，你的行為和心情會受到對方行為和心情的影響……你們在情感和物質上都互相依賴，難分彼此。

在這樣的情況下，個人的邊界會最大限度地縮小和削弱，甚至漸漸變得不清晰，難以理性地清楚劃分。

伯爾黛特為孩子犧牲了事業，但她並不快樂。當她完全喪失掉所有的邊界，她就完全失去了自我。而且伯爾黛特也沒有意識到，她的不快樂其實也影響了整個家庭。

（3）失去選擇的自由

因為進入婚姻就是和另一個人建立了契約關係，我們就喪失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機會成本，因為親密關係是排他的，在選擇了一個物件的同時，我們也喪失了選擇其他物件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當我們面臨工作和照顧家人這兩個選項不能兼顧時，我們可能同樣要做出選擇，於是我們能自由選擇的範圍就會縮小，不得不進行一些妥協。

婚姻為什麼會失衡？

很顯然婚姻中兩個人的利益不會總是一致，但一段平衡或者說好的婚姻，更多的是把“我”變成了“我們”，大家都會為彼此的利益考慮，而不僅僅只是自私地只考慮自己的需求和感受。

但很顯然，伯納黛特的丈夫並沒有把妻子的需求考慮在內：他不能理解妻子喪失了自己心愛的事業時所受到的打擊，也不能體諒她照顧孩子的疲憊和與社會隔絕造成的焦慮和恐懼，把妻子的心理疾病歸咎於妻子自身個性，甚至想將她送入精神病院。

當維持一段關係的代價高於人際獎賞的時候，人就會在這段關係裡感覺到不公，因為自身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

伯納黛特在她的婚姻裡其實是受到不公對待的那位：事業上的失意無人安慰，照顧孩子的壓力無人理解，在家庭裡無法獲得心理支援，甚至遭到丈夫背叛……這一切將她的自我存在感統統剝奪，把她推入人生的絕境。

在這段失衡的婚姻裡，她徹底喪失了全部的自我，所以才會出現心理和精神上的失衡。

幸好最後伯納黛特衝破了家庭的藩籬，重新找回了自己，而丈夫也因為女兒小布的點醒，知道妻子墜入困境也有自己的一大部分責任。

婚姻本身，就像伯納黛特一樣，既是失去自我的過程，也是尋找自我的過程。

照顧家庭、養育孩子這些也可以是美好的事，有的人會享受其中，但不排除確實有的女性不能從中獲得快樂和自我存在感，她們需要工作和事業來找到自己的價值所在。而作為丈夫，更不能麻木地選擇漠視。

進入婚姻為另一個人妥協其實並沒有錯，錯的是一味地付出所有卻得不到支援和理解，完全壓抑和忽略自己的需求，畢竟婚姻單靠一方的努力和犧牲，是不可能長久維繫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