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人鄭某，年近花甲之年，乃是一名燒窯工匠。鄭某懂燒製瓷器手藝，常常在家中燒製好盆碗，後趕驢車拉到集市上販賣。

鄭翁所住村子與鎮子間有一條河，河面上並沒有修建木橋。此河淺處深及人的大腿處，每年汛期來臨，河水便會上漲，常有外鄉行腳商人在此經過時溺亡。

鄭翁從此經過，常常下車在前面淌水走，牽著驢兒小心過河。

有一日，鄭老翁趕著驢車去鎮上賣盤碗，待到他收攤回家時已是黃昏。鄭老翁收拾完畢遂趕著驢車朝家裡行去。

二更剛過，鄭老翁行至河水之處。他跳下車來，挽起褲腿就走進河中。老翁左手揚鞭，右手牽著驢兒，在河水中小心翼翼行走。

行至河中間時，驢車忽然顛簸一下，只聞得“撲通”一聲響，鄭老翁扭頭一看，竟是車上的秤砣掉入河中。老翁下意識伸手去抓，可那秤砣卻未沉底，只在河面上漂浮。

老翁欲要伸手去抓，可那秤砣卻在河面上打起轉來，捲起不小的漩渦，一點點朝河水深處飄去。老漢一看，心知不妙。

他心中暗暗思忖：“此河中常有生人溺亡，甚是晦氣。眼前如此之怪象，想必是河妖在作怪。我若扭身前行，它必攔我不走。我若拾那秤砣，必會被它拽入河中溺亡，眼下我該如何是好？”鄭老翁停在原地，不敢前行。

那驢兒此時不停亂叫，喘著粗氣。它如受了驚一般欲要掙脫韁繩，朝河水深處跑，老翁用力將其拽住，一個踉蹌險些墜入河中。

老翁穩了穩身子，隨即開動腦筋冥想。須臾，他微微一笑，對秤砣言道：“彆著急，你要驢子沒用，待我先把驢子牽上岸免得它搗亂，之後再回來撈你啊！”

說來也怪，那秤砣忽然停止打轉，就在河面上浮著，驢兒也不再亂叫。老翁趁勢趕忙牽著驢兒朝岸邊疾行。片刻後，他和驢兒上了岸。驢兒抖了抖身上的水，眼巴巴看著鄭老翁。

鄭老翁看了一眼浮在水上的秤砣，摸了摸胸口言道：“我鄭翁一生坦坦蕩蕩，並未做過害人之事，命數理應不該絕盡。你若喜歡秤砣，大可拿去。以後你這河妖莫要再欺善人，免得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老翁言罷，那秤砣在水面上打了個漩渦，隨即沉入水底消失不見。老翁隨即坐上驢車，繼續前行，半柱香後老翁平安到了家。

正如鄭老翁所講：他本就是老實巴交的燒窯工匠，一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生意上也是童叟無欺，他自稱善人也不為過。

此後幾天裡，老翁再過那條河時格外小心翼翼，但他此後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

看來，那河妖也敬畏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