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這句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是王安石作品裡傳頌度很高的一句。不少人知道里面這個“綠”字，有大講究，他在十幾個字裡挑出了它，比如“到”、“過”他都不滿意，冥思苦想出一個“綠”字，成為點睛之筆，可見煉字之難。

在王安石之前的唐朝，詩歌是最為繁榮的，甚至貫穿整個唐朝，現存唐詩50000多首，詩人2000多人，皇帝寫詩，老百姓也寫詩，更是出了“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魔”白居易，然而寫出“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李賀，被提到的卻不多。

“詩鬼”李賀的這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唐朝千位詩人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接出一句，出自李賀的詩《金銅仙人辭漢歌》。僅僅7個字，寫出了強烈的傷感情緒，大自然是無情的，天當然不會老去。

李賀，約公元790年出生，被人稱為“詩鬼”，何謂“鬼”？指李賀是一位“鬼才”，他極具浪漫主義精神，喜歡用神話傳說來託古寓今。他一輩子太苦了，常常感嘆生不逢時，內心苦悶。

原來，他其實是唐宗室的遠支，可以追溯到唐高祖李淵的叔父李亮。原本李賀對於自己有李唐宗室高貴血統這一點十分自豪，可他家實在是太“遠”了，遠到當年武則天執政時期，大量殺戮高祖子孫，他的父親李晉肅都不被放在眼裡，所以他這個“宗室王孫”早就家道衰落了。

家裡很窮，李賀兄弟二人經常捱餓，所以李賀從小就體形細瘦，通眉長爪。然而這些都攔不住他的才華，天資聰穎的李賀7歲能詩，韓愈、皇甫湜造訪，李賀提起筆就寫出《高軒過》一詩，一時間名揚京洛。

名滿天下的李賀，終於歷經千辛萬苦當上了官。這為官3年，李賀親身經歷太多的黑暗，覺得“瞧悴如芻狗”，寫了許多反映現實、鞭撻黑暗的詩篇。

由於從小營養不良，李賀的身體並不好，滿肚子政治抱負，卻仕途困厄，疾病纏身，他直問蒼天為什麼這樣對待他，“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爺你要是有感情，你也會隨著歲月蹉跎而老去！

宦官集團的亂政無能，藩鎮割據的禍國殃民。最後李賀無路可走，強撐病軀，回到自己的昌谷故居，整理自己的作品，可27歲，就因病去世了。實在讓人惋惜。

他留下來的這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成為了千古名句，當時的詩人都爭著想要對出一句來，可想破腦袋都無法寫出配得上它的句子。一直到宋朝，石延年終於對出了下句。

當年的石延年本來已經考中進士，皇帝也給他發了勅牒（類似於現在的證書），誰知道有人舉報這一屆考生有人作弊，氣得宋真宗讓所有人重考。

學子們一肚子怨氣，也沒辦法，就跑去酒館裡喝酒，愛喝酒的石延年當然立馬去了。喝得正開心，念榜的官員來了，原本考中，卻在複試中落第學子們抱頭痛哭，石延年其實也落榜了，不過他很淡定，把勅牒退給了大臣，繼續喝酒。

嗜酒如命的石延年後來還是當上了官，因為皇帝很欣賞他的才氣。石延年任海州通判時，有一天劉潛來訪，他兩就去船上喝酒，喝著喝著就到了半夜，迷迷糊糊的石延年抬頭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突然念出：“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一時間傳遍大江南北，被公認為是李賀這一句詩最好的對子。

後來，也有很多人用到了“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句話做對子，比如元好問《蝶戀花》裡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間原只無情好。”，万俟詠《憶秦娥》裡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說便說不了。”你認為誰寫得更好呢？

參考資料：《新唐書·列傳·李賀》《蓼花州閒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