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一個春天

(

組詩）

文/何鳳山

喚醒一個春天

當沉睡的往事被喚醒

當遠方之遠歸回歸於土地，迴歸於草原

是什麼樣的燈被風熄滅又把風點燃

是什麼樣的夢召喚我走出去又走回來

日月，山川，一樹，一草，一路，一橋

都和我親近，都和我有緣

如燈的祖訓和洪鐘大呂的召喚

讓骨頭縫兒裡散發出一種氣息

有我無我，有為無為，天下情懷

沒有什麼可以誘惑，沒有什麼可以改變

從卑微的低處走來

從最疼的困惑中醒悟

原來可以稱王的春天，就是我們自己

腳下的土地，就是遙遠的地平線

高速路上

不需要多麼深刻

醒目的斑馬線就刻在路的上面

不需要拯救什麼

只要把握好自己的方向盤

一雙飛翔的翅膀

折斷於被誘惑的瞬間

提著燈匆忙趕路的

其實並不是時間

家的方向

一隻狗，拖著掙脫的半截鐵鏈

穿過五百年的歲月

從古堡裡的拐角竄出

尋找離家出走的主人

一把油紙傘，一襲青衫，一個

落魄的教書匠，離開古堡，走出很遠

他已經回不來了。最終魂斷廟堂外，亂石崗

至今回望家鄉，無顏江東，掩面而泣

混沌之水

一鐵鍁挖下去，腳下的黃土地

便湧出一汪水，清沏凌冽，如混沌之水

能把鏽跡斑斑的石頭洗白

混沌之水澆灌的古樹

向高處去，撐開枝葉

踩著雲在星辰間行走

千年之後，高處的神靈消失了蹤影

龜裂的樹身刻滿了象形文字

龐大的根脈深植於這一方熱土

深植於混沌之水安身立命

大道至簡，簡如清泉

古樹多的地方，便到了古堡

晨鐘暮鼓沉寂，古堡之門大開

走進去幾位老者，湧出來一群少年

古渡

在行走的閱讀中復活歷史

我獨愛盪漾著水氣的古渡

龜裂的河床，曾經煙波浩淼

消失了的海面一樣起伏的蘆葦蕩

曾經是無數野鴨和南飛大雁的故鄉

一條兩千年前的古道

來也蒼茫，去也蒼茫

遠行塞外的馬幫，北上中原的駝鈴

掩於一行行大柳樹的濃蔭之下

面對阻斷道路的河流

不須召喚，皆有緣可渡

古戲臺

一齣戲，磨礪了多少朝代

一段唱腔，磨礪著幾代人生

再小再偏僻的村莊，也有廟

有廟的地方，必有戲臺與之相望

人們把最大的虔誠與敬畏

祭於天地，奉與神靈座前

臺上走馬著出將入相

臺下的這邊早已換了景象

黃土地上的人們和天和地和歷史同臺

用石頭般粗糙的嗓門

吼出了古堡的變遷，陽光的高亢

故鄉的小吃

一日三餐之外，一碗人間煙火

是很好玩的一個驚喜

媽媽的味道，奶奶的歌謠

很近的鄉愁，很遠的一段兒時時光

生活的一個小小的幽默

鄉音的一支哏哏的小唱

久遠的歲月，一路顛簸著端上餐桌

至友小酌，可抵十年寒窗

涅槃

凡是藥能治好的病，都不算病

凡是能止住血的傷口，都不算傷口

凡是能忍受的痛，都不算疼

生與死，與他人無關

夢的顏色，只有心知道

當鋒利的手術刀在殘缺的肢體上

完成了一次失血的嫁接

我從沉睡中醒來

陽光明亮得睜不開眼

哦！這世間最幸福的降臨

莫過於陽光的照耀

20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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