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列車,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
在森林中穿行,在村莊中穿行。
我一個人坐在車裡。
尋找著過去的青春之歌。
綠色的列車,駛入了地道。
這是一條漆黑的通道。
突然間,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久遠的過去,讓我流下了眼淚。
2022年9月19日23:27,K274次列車開出呼和浩特。這輛已經開了四十多年的大草原火車,在抵達終點後,就已經從歷史中消失了。
那時候,我就是乘坐“草原列”從通遼到呼和浩特上大學的綠色列車。
這是我頭一次離開家,一次乘火車,一次獨自面對未知的未知。
我爸和我的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裡,他是來接我的。
爸爸怕我頭一次長途旅行,要開36個小時的汽車,實在是吃不消,於是就破例去買了一張臥鋪
由於之前服用了暈車藥,我一上車就覺得頭暈目眩,還沒來得及好好體驗一下自己的新體驗,就迷迷糊糊地鑽進了中間的一張
我爸把箱子放進了行李架裡,又給我裝了幾個袋子,然後從裡面拿了一杯溫水,放在書桌上
他在狹窄的通道里彎下腰,對我說:“現在還不舒服吧?”
“難受。”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他艱難地將手提箱從行李架上取了下來,從裡面取出了一瓶暈車藥,“如果你還不舒服的話,三個小時後,你就可以吃了。感冒藥爸爸把你放在第二個箱子的夾層;車裡有個暖氣,你可以從這節車廂的連線點
“好的。”
接著,他幾乎是在向下鋪的人獻殷勤,“我家小姐頭一次出門,暈車厲害,實在抱歉,還請你多多關照。”
他熱切地把洗過的水果遞給她,想從她嘴裡套出一句話來。
我覺得他太囉嗦了,就說:“爸爸,我很好,你趕緊下來。”
這時,列車的喇叭響了起來,月臺上的大叔也在叫喊著要他趕緊下來。
“那就好!”
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著爸爸下樓,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列車終於在一個小車站停下了,我從昏暗的光線中醒來,看著窗外,車站裡擠滿了乘
忽然,我看見了父親,他向我走來。到了學校,記得寫封信。”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問道:“爸爸,您不是已經從車上下來了麼?”
他微笑著說:“我爸要走的時候,列車已經開動了。”
然後,他又去買了一張回去的票。
晚上,綠色的列車穿過村莊,穿過隧道,穿過蜿蜒的山脈,我從漆黑的窗戶裡可以看見燈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全地回家了,也不知道我離開
他想起了當年讀納蘭容若的詩:“一山一水,一人往榆關而去。當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夢不成,故鄉不聞。
但是,在我真正離開家鄉數千公里後,我曾如此嚮往著去遙遠的地方,才真正體驗到了所謂的“鄉愁
放寒假的時候,母親埋怨道:“你爸,你爸,在東明的時候,你就下了車,然後就退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但是,我在信中詢問這件事的時候,他只用了四個字來總結:“一切都很好。”
四年的大學生涯中,他偶爾會收到一封簡短的來信,內容很簡單:學習和生活,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己,就像是在囑咐一個不懂人情世故
我還記得我和一個班上的同學一起看了一場關於母親的電影。
一路上,我都在哭泣。
我的同學們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痛苦,也不會明白我對世界上所有的分離所產生的恐懼和憂慮。
我記得小時候,我和我的爸爸媽媽在一個下雪的夜晚,我帶著我的哥哥到十字路口等爸爸
我擔心他年輕氣盛,一怒之下,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擔心我那個偉大的父親會永遠消失。
當一個小孩對這個世界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時,她可能會想象到自己的一切害怕和不安。
經過多年的爭吵,父母最終停止了爭吵,但是他們都已經老了。
年紀稍大一些的父親,比起母親來,更是蒼老,百病纏身,像是一株已經凋零,蒼老蕭索的秋風
我曾經寫過很多人間的喜怒哀樂,但很少提到父母。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出這樣的感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表現,因此,在我試圖迴避父愛和母愛的主題時,它們似乎都能在我的心靈之湖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時間的河岸上匆匆而過,也經歷了太多的離別,有些人像是風箏,有些人則是漫無目的的遊蕩,最終,他們就像一隻疲憊的鳥兒,
有些是陌生人,有些是泉的僕人。
而我的靈魂,也因為他的最後一句話,而變得平靜,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恐懼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過一部穿越小說,因為我認為,那只是一種幻想,而現在,我真的很希望,有一架時間穿梭器,可以讓我重溫當年的秋天,我的父親,帶
其實,我並不貪圖十八歲的青春,我只想重溫當年,因為那一天,陽光明媚,爸爸還很年輕。這一道泉水,一米的陽光,一次溫柔的時間,將永遠留在我的心中。列車隆隆向前駛去,每次碰撞和震動都表明我和他的距離在不斷地拉大。他給我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丟失了一顆心,也許,在南行的途中,我們互相依靠,點燃了人生最燦爛的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