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影子本產自我們自己

而現在太陽已恰好照著頭頂

我們踩著自己的影

一切東西都顯得美麗、清晰

by 多恩

之一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

如何定義觸手可及的黑暗

你我的黑暗不盡相同

砒霜和蜜糖也是好夥伴

就這樣一碗雞腿麵

二十元，朱老師買了單

上一刻沒有聽到大海嗤笑

彷彿蒼蒼莽莽

哪裡會有什麼孤帆

南方的金錢明碼標價

滿月覆蓋草原

我也沒有赤裸裸的胸膛

首先忘記這是個遊戲

然後坐進光明的陰影裡

骸骨像水一樣流淌

霎時我的眼淚被風乾

可能無窮無盡吧

之二

等著秋天巨大的眼淚

除了等它，還等著彩票開獎

路口沒有訊號燈，所以

我扶著欄杆猶猶豫豫

一隻貓一隻狗結伴而過

害怕這時候像是天邊北斗星

兩個傢伙的女主人

告訴我

它們

是自己親戚

至少我汗臭的皮囊

被多巴胺控制的部分

幾種顏色混雜斑駁

我天生是城市的間諜

惡棍說，打吧，給你武器

而另一段時間可能是罪魁禍首

這些苦菊萵筍蒿苔油麥菜

全是腐朽的眼睛

我怕一切會

猝然

結束

城市堆滿了栩栩如生的雕像

之三

天空像演戲那般誇張

做核酸的排隊很長

那個竊賊竟然準確偷走了月亮

我心神不定地留在人間

幾乎面對雙胞胎，兩隻貓睡覺的模樣

懷疑自己並不是特別畏懼它們

總覺得如此情景耳熟能詳

究竟在什麼地方掛著神秘人的畫像

今天還是太扭曲的事情

鮮有

的蔬菜基本超過了十元

其中的多數角色沿著戲臺繞圈

緊趕慢趕在快要結束的時候

故事稀裡糊塗濃縮為一瞬

我回憶僅有的一次遠行

赤兔馬在荒原測量黑暗長度

鐵鍋煮著的麵條肯定溫軟無比了

可能永遠都抵達不了故鄉

音樂學院新生正在比劃著小提琴

聲音尖銳，類似老槐樹下一長串螞蟻

清楚地瞧見我在天空中飄蕩

之四

還會有一些短暫的時光

夕陽才會從窗邊溜走

就是這些塗抹了金粉的顏色

裝得下整個世界，無形之手在

拉扯舞臺醬紫帷幕，耳機傳來重金屬

屬於古老水井的氣息，男歌手和女歌手

像是綠皮車龐大的機車在遠方嗚咽

我們不知疲倦地擁抱，根本無暇看清彼此

生旦淨末醜在髒兮兮的街道沒有停頓

屠夫打著哈氣，殺掉最後一頭牲口

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還是活著愛著情人

寒露以後，眾多玻璃吸納的影子

需要穿上羽絨背心，胳膊刺青似乎

講述了類似動物們博弈的事情，時時刻刻

提前發生，我凝視一冊圖書館的書籍

蝴蝶對於意象蜿蜒向山巒鞠躬，工廠的廢墟

曾在那裡工作三十年，還要保持的是憂傷

沒有瓦礫比現在更糟糕，荒廢了一個虛無的下午

歡樂只是某種詞彙，而不是快樂本身

換而言之，黑暗彷彿大山一樣壓了過來

本篇插圖

斯坦尼斯拉夫米羅什尼科夫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