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鐵釘從未感覺過清晨到來的如此之早，似乎自己似乎剛剛進入夢想，天就亮了，他甚至還來不及辨認夢境即將要展開的方向。

也許從今天開始，一切都可以恢復正常了吧，因為不該存在的傢伙都不在了，雪球、針管，他們都被趕走了，生活會再次回到從前那樣。

鐵釘這樣安慰著自己，揉動睏倦的雙眼，向泥巴的房間走去。

泥巴依然在熟睡著，她彷彿永遠都是那麼眷戀睡眠，臉上滿是享受著睡眠的幸福神態，鐵釘不禁地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泥巴被這個吻從睡眠中拉回到生活中，朦朧的雙眼先是充滿了散亂的遊離，然後遊離的眼神逐漸彙集，說明她在漸漸清醒過來。

鐵釘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而泥巴的眼神彙集到鐵釘臉上後，先是一陣迷茫，而後變成驚恐，終於驚恐連動她的聲帶，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

鐵釘被嚇得向後連連倒退，關心地問她：“你怎麼了？我嚇到你了？”

“你是誰？”泥巴尖聲叫著，然後四下看著自己的房間，“這裡是哪？”

“你在胡說什麼？”鐵釘也被泥巴突然的變化搞得不知所措，“我是你的丈夫啊，這裡是我們家。”

“胡說！我從來沒有過丈夫，這是哪？我是不是被你們綁架了？”泥巴說著，開始痛哭流涕。

“等等，你不要激動，聽我說，”鐵釘回憶著電影裡精神病醫生安慰病人的樣子，“你仔細地回憶一下，你叫泥巴，我是你的丈夫鐵釘，我們一直在這裡生活，你會想起來的，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我泥巴，我不是瘋子！”泥巴依然激動地說，“可是我不認識你，從來不見過，我家也不是這裡！”

鐵釘產生了想用頭去撞牆的衝動，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夜過後，連自己的妻子都出現了這樣瘋狂的變化，他記得家裡不該有的生物都已經清除乾淨了，為什麼日子會繼續變得糟糕下去呢？

“你聽我說，”泥巴擦了擦眼淚，“我是不是被你們綁架了？請告訴我，你們要什麼？我一定儘量滿足你們的。”

“你應該聽我說，”鐵釘焦急地解釋，“你沒有被綁架，我不知道你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但是你的確沒有被綁架，你是我的妻子……”

“我想，你們還是都應該先聽我說說。”房門被推開，門口出現一名很整潔的男子，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

“你果然有同夥！”泥巴再次尖叫起來。

“我不認識他！”鐵釘氣憤地反駁。

“我們很快就要認識了，你們可以叫我——眼鏡。”男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轉身向樓下走去，“你們都跟我來。”

鐵釘跟在眼鏡身後走向大廳，他再次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針管，只不過這次他不是站在窗前，而是躺在沙發中呼呼大睡。

“他怎麼還在這裡！”鐵釘憤怒地大吼，“難怪今天又變得亂七八糟！”

“是我把他帶回來的，昨天晚上。”眼鏡微笑著說。

“等等，”鐵釘突然感覺到很奇怪，“你怎麼進來的？你沒有鑰匙。”

“你確定這個樓的大門有鎖麼？”眼鏡說著，腳步不停地走到大廳沙發上，一腳踢醒沉睡的針管，然後坐了下來。

針管看到鐵釘，很友好地打了招呼，這時泥巴也穿好了衣服，跟著走進大廳，四個人在兩張沙發上向對做好。

眼鏡從沙發邊上拿起一個書包，從裡面掏出一本筆記放在沙發間的桌子上，然後說：“說這裡的事情前，你們要先聽一個故事，故事是這樣的：不久以前，有一家精神病院收到一個流浪的精神病人，那個病人說自己是從一個距離河谷不遠村莊中來的，那個村莊與世隔絕，因為它被包裹在濃密的霧氣之中，那裡有所有人嚮往的生活，你希望得到的生活在那裡都能得到。而這個病人的病情在不斷惡化，已經無法說出完整的話語，他後來只是不斷地重複一些斷句，比如‘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能吃人的霧’。不久以後，這個病人就死了，在解剖他的屍體後發現，他的腦細胞記憶體在一種不知名的物質，有些類似病毒，這種病毒似乎可以干擾腦神經。而且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解剖提取病人腦細胞的幾分鐘後，醫生髮現病人大腦全不翼而飛，而再回頭尋找提取出來的腦細胞後，發現連那僅存的標本也不見了，所以醫生猜測，這種病毒不僅僅是干擾鬧神經，還能腐蝕分解死體細胞，而後病毒也都一同消失不見了，或許是變成空氣中的某種成分。這樣再聯絡他死前的話，或許這種病毒就是他說的‘霧’，可以猜測出他要說的是的東西是——一種能製造假象並且能吃死人的霧。”

鐵釘等人聽眼鏡說到這裡，不約而同地聯想到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安靜了一段時間後，鐵釘問眼鏡說：“這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眼鏡微笑著說：“因為我就是那家病院的醫生。”

泥巴接著問道：“那麼你是追查這個事情來的？”

針管搶過話，回答說：“不是的，他是找我來的，我說過我被人追殺。”

鐵釘瞪圓了眼鏡：“你是醫生，然而你卻還是販毒組織的成員？”

眼鏡依然微笑著說：“難道我不可以兼職麼，毒品研製向來缺少不了醫學成員？”

“就為了那袋大麻，你一直找到這裡？”鐵釘難以置信地問眼鏡。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我馬上就要說這裡的情況，”眼鏡翻動著筆記，繼續說，“那天我追到這裡，發現了針管失事的汽車，根據河谷內留下的足跡，我看出來是兩個人走到這裡，但是我也馬上想起來那個病人所說的村莊，於是我並沒有急於進來，而是先回去拿了防毒面具，當時我很興奮，這次既可以抓住針管這混蛋，還可以徹查迷霧村莊。但是我第二次到來的時候，在半路發現被趕出來的針管，而根據他說的經過，似乎沒有在這裡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鐵釘卻正在被一隻奇怪的貓擾亂了生活而惹得氣憤非常，也就是說雖然你們都在這裡，卻看到了不同或是感覺到了不同的生活。然後我馬上想起來針管是個癮君子，他的身體裡都是毒品的氣息，所以這裡的霧氣雖然很可怕，卻不是無所不能的，它不能受到意外的干擾，尤其是大腦內不能被其他物質干擾，比如精神病人或者吸毒者。”

“你是說大麻的作用？”鐵釘看到針管又掏出一支大麻煙。

“大麻還沒有那麼大的作用，否則你多吸點香菸一樣可以起到相同的效果，”眼鏡一把搶下針管的菸捲，把煙紙撕開，散出的深褐色菸草中還混雜著一些白色的粉末，“古柯鹼，是這東西在起作用，我也是為了這個才找針管，而不是為了一袋廉價的大麻。”

鐵釘捻起混著古柯鹼的大麻仔細端詳，然後又放了回去：“你說的這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你應該相信我，”眼鏡堅定地說，“欺騙一個人必須要有利益可圖，你身上沒有任何值得我圖謀的利益，我沒必要欺騙你！”

“我不是說你故意要欺騙我，而是……”鐵釘看了看窗外，“我怎麼知道你現在說的是真的，假如你說的那些霧氣真存在某種病毒的話……”

“或許你應該相信它們！”眼鏡從書包裡拿出防毒面具放在桌上，然後從後腰拔出一把手槍在人們眼前晃動一下，又插了回去，“你應該暫時相信我，至少我沒有受到嚴重的干擾。”

大廳中再次回到寂靜中，鐘擺沉重地搖晃，卻掩蓋不住每個人沉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