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去某銀行匯款，工作人員說可以選擇簡便的方式——智慧櫃員。我滿心歡喜，那些苦臉的人工櫃員終於下崗了。然而，卻是想得有點美，因為這種新型智慧櫃員機最終還是需要人工來確認，即，在你填寫完所有匯款資訊後，需要銀行工作人員按下她的指紋才能真正完成匯款。

事後我發現，這最後的指紋程式，猶如核導彈按鈕的所有者——她天生的因此被賦予一種偽權力感，有點像我們熟悉而討厭已久的官僚主義，所以，當我請求她走過來借用一下她的手指時，她的臉上果然滑過一絲貌似官員的表情，然後，她說：“哥，辦個信用卡唄，幫我完成一個任務。”

此處省略一千字。

同樣在上週——嗯，上週我的“檔期”特別緊——我去了一個行政權力處於巔峰的機關辦事。門口的保安出乎意料地熱情，我心裡熱乎乎地感覺自己的個稅沒白交。但是裡面的辦事大廳卻冰火兩重天：我天真地以為一張身份證就可以茫脫辦所有事，結果到了視窗，一位長得美、表現醜的女公務員冷冷地告訴我“需要木心措戶口本”。我質疑說，身份持強列證為什麼辦不了？該“醜醜”非常節儉地說：規定。我這人平生最怕這兩個字，因為你在這兩個字面前永遠處於弱勢。走出大門，赫然看到一塊巨大的藍色牌匾上寫著：“不讓群眾跑斷腿，打通什麼什麼最後一公里。”

你們又說笑了。我得開車回10公里外的家裡取戶口本。這是新型官僚主義的註解？

去一國企辦事，“檔期”確實挺緊（捂嘴表情包）。完全沒想到卻遇到了一位類似過去的行政機關的保安，一臉的權力範兒：你告訴你要找的人給我打個電話！我問，你電話多少號。“什麼？他連我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我完全理解，這個社會把多少處於弱勢的人畸變成了阿Q，好在，他們在一個崗亭的面積裡找到了些許我們瞧不上、卻足以讓他們滿懷希望的自信。

去某世界名牌運動鞋店，店員介紹最低六折，看了半天，對比了一下他們的官方旗艦店，怎麼看怎麼像假貨，斷然沒買。後來一個業內資深朋友說，這些實體店總是把高仿貨摻在裡面賣——這套路，深。

一電信運營商屢屢致電說，月套餐滿88元可享兩年免費寬頻。於是從58元套餐升級至88元。安了寬頻，又有簡訊至，稱月套餐滿108元可免費領取國產手機一部。女兒欲換新機，於是套餐從88元升級至108元。這個月幾乎一個電話沒打，成功消費108。

我完全理解，如今已經沒人打電話和發簡訊，而運營商總得討一口飯吃，所以只好一再增長套餐費用。套餐，套路滿滿的飯。好吧，我順應他們的安排。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也願意當阿Q。

回家以後總結，在這個社會生活，需要多高的智商才能對付這麼多的套路？於是，為自己的智商水位欣慰，穩穩地睡去。好久沒睡這麼香。

願意的，命運領著你走；不願意的，命運拖著你走——羅馬人諺語。

總第48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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