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高潮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珠兒聽見了自己的喊聲

尖銳而放肆地衝出喉嚨

哽咽著突湧噴發 像一頭兇狠的母狼

在月光下仰天發出悠長而淒厲的嚎叫

嚎叫,是的

作家描述女主達到高潮時候的聲音用了這兩個字

通常我們形容身體極致體驗的時候

那種感官達到極致體驗的時候都會用含蓄的婉約的

比如說用呻吟的聲音或者低聲

或者輕聲低吟等等這個比較多

而用嚎叫在作品當中確實不多見

想來酣暢淋漓的標配是尖銳而放肆的

女主正在經歷一次身體的狂歡

而且是一次猝不及防的感官盛宴

高潮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在文字當中大家能夠看到書裡寫

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高潮

當然這個不見得

當然作家本身是這樣認為的

他寫女主是寫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高潮

那我們祝福她

她是幸運的

也是無憾的

更是幸福的

有的作家寫到這兒的時候

通常都會一筆帶過了

留給你無限的想象空間

那甚至不加任何的係數

但是張抗抗作為一位女性作家

寫到這兒的時候是不吝筆墨的

而且是那種非常入微的刻畫

至於讀起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取決於我們各自的情感認知

她在夢中撫摸他

幾乎瘋狂地迴應著他的邀約

她仍是覺得渴 他還想要 她給他

不再是狂風暴雨 而是江南的那種和風細雨、綿綿不斷的

女主仍是覺得渴 她還想要那種嗨到頂點的感覺

不僅僅令女主嚮往 也讓所有經歷過巔峰的人趨之若鶩

驅使人們一次又一次地攀上極頂

高潮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讓我們看這部作品吧

珠兒覺得自己體內被狠狠的撥動了一下

在那條隧道里發生了什麼?是地震嗎

她突然劇烈的晃動抽搐痙攣 一陣陣收縮又一陣瀰漫

整個腹部都在顫抖 整個身體都失去了控制

就像一根繃緊的弦 忽然斷裂

眼前一片空白 迷茫

更像飛機在地面滑行之後 猛地脫離跑道 翹首升空的那個瞬間

她的靈魂騰空而起 一道強光掠過 呼嘯著劃破雲天

直至天穹極頂 然後炸裂 粉碎 飄散

珠兒聽見了自己的喊聲 尖銳而放肆地衝出喉嚨

哽咽著突湧噴發 像一頭兇狠的母狼

在月光下仰天發出悠長而淒厲的 嚎叫

她被自己的喊聲嚇壞了

她從來不知道女人原來是會這樣喊叫的

她忍不住不喊 那個喊聲好像不是從她身體發出

而是另一個陌生的女人

但她隨即感覺到了一種迷亂而狂烈的快感和愜意

確確實實來自他自己的身體深處

那個瞬間 珠兒體驗到了她30年來前所未有的快樂

像是站在雪峰極頂的巔峰

再走一步就會墜入深淵

這一定就是人們所說的那種高潮了

高潮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在如此寂靜偏僻的鄉野

同一個他偶然邂逅的陌生男人

珠兒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那堅韌的肌肉竟是那樣厚實

她的牙齒無法穿透它

隧道內一陣強似一陣的抽搐在持續著

她一次又一次忘乎所以地叫喊

吶喊聲 正在將她許多年來沉積的羞恥

或是壓抑一聲一聲地驅逐出去

她的身體像一輛沒有剎車的車子 失控的往坡下滑去

她想她一定是快要死了

最後珠兒無聲地哭泣起來

心底絲有一個泉眼被鑿穿了

隨後淚水龐陀

當她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

軟軟的蜷在他懷裡

她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倒置

懸浮在半空中

俯瞰這一片深藍色的大海

枕著他的臂

她小聲說 你真棒

我從來沒有 沒有覺得這麼好

她吻他

她看不清他的臉

只覺得他嘴裡有一種草葉的清香

從舌尖上傳過來 微微有點苦澀 卻又漸漸變甜了

樹林裡傳來鳥兒們低低的呢喃 也許是夜深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去

朦朧中覺得他又抱緊了她

他在夢中撫摸她

近乎瘋狂地迴應著他的邀約

她仍是覺得渴 她還想要 她給他

不再是狂風暴雨 而是江南的那種和風細雨 綿綿不斷的

那一夜 她的身體始終沉湎在華潤的枝葉裡

像一片被春天的細雨浸透的土壤

每一寸面板都能擰出水來

汗水乾了又溼

再也流不出汗了

她的身體被漸漸抽空

像一片輕靈的羽毛從湖面上悠悠飄起來

黑暗中她摟著他的勃頸 再也沒有放開

他均勻的呼吸溫暖地吹拂著她的頭髮

粘溼的空氣中縈繞著他的氣息

他拂開她額頭上的碎髮

凝視著她的眼睛

一個女人一生中僅有的一次高峰體驗

在這樣只聞風聲鳥鳴杳無人跡的地方發生了

她在絕望中一次次飢渴的索取

因為她只享有這一夜

她希望永遠不要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