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寧芝
“丈夫走得很安詳，很有尊嚴，感謝！”
“父親是胃癌晚期，在這裡晚上睡得好，白天也休息得好，謝謝！”
“在這裡，我們直面了死亡，完成了生前遺囑。”
……
為給予更多終末期患者生命全方位週期照護，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正在全力探索三甲醫院安寧療護照護模式。上個月的“世界安寧緩和醫療日”中，記者來到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老年醫學科的安寧療護病房，瞭解它如何讓生命帶著尊嚴離開。
醫院老年醫學科病房
醫院老年醫學科病房
患者在這裡走向生命終點
寬敞的病房，畫有大樹、小鳥、藍天、白雲的的牆壁……在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老年醫學科的安寧療護病房，王女士的丈夫走得很安詳。
2019年9月17日，她的丈夫被診為胰癌晚期，已經沒有手術機會。住院一個星期出院後，透過中藥控制了病情，但由於後期病情加速惡化，丈夫痛苦不堪，不能吃喝、整夜不能入眠、坐立不安。
“看著丈夫疼痛難忍、苦不堪言，我心如刀絞卻又束手無策。”王女士說。所幸，2019年12月5日，她的丈夫被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收入老年醫學科的安寧療護病房143床。
在安寧療護病房，醫護人員最大程度上減輕了王女士丈夫的痛苦症狀，提高了他在生存期的生活質量，也緩解病人和家屬的身心壓力。
在這裡，2020年，王女士的丈夫從容走向了生命的終點。看著丈夫安詳地離去，王女士特別感謝醫護人員，並動情地寫下一封感謝信。
安寧療護讓人直面死亡
大多數人最難面對的就是死亡，然而，死亡卻是生命的自然過程。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老年醫學科主任周莉華說：“如果一位患者得了晚期癌症，步入生命倒計時，在我國，很多家屬不願意告訴病人他真正得了什麼病，以致於一些患者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
因此，安寧療護首先會讓患者和家屬直面死亡。“病人要到我們安寧療護病房，第一個條件就是讓他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病。如果不知道，很多治療是無法做的，心理輔導也難以完成。”
周莉華介紹，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定義，安寧療護是為患者提供使其減輕疼痛和其他痛苦症狀的服務，目的既不是為了加速死亡過程，也不是延緩死亡過程，在積極控制痛苦症狀同時，緩解患者及家屬心理和精神痛苦。它視死亡為正常的生命過程，為患者提供全方位服務，使其在生命結束前儘可能積極地活著，為家屬提供幫助，使患者度過從生到死的過程。
哪些人群適合安寧療護？周莉華說，第一是疾病終末期患者，預期生存時間＜6個月（包括晚期腫瘤、終末期呼吸衰竭或心力衰竭等疾病患者），第二是患者及家屬願意且配合安寧療護單元管理的人。
患者有哪些愛好，也要仔細問清楚
周莉華告訴記者，安寧療護服務內容主要包括症狀控制、舒適護理、心理疏導、哀傷輔導和社會支援。“病人進入安寧療護後，醫護會評估患者的生存期，再進行必要的相關輔助檢查及症狀評估，根據症狀定下相應的管理方案，比如我們會用到藥物治療、康復理療、香薰等，來減輕病人身體的痛苦。”
在患者精神上，安寧療護團隊醫療成員也給予了極大關注。“我們會了解病人想怎麼走，想不想轉監護室，願不願意插管，是否同意心肺復甦，最想做的事是什麼，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最想讓哪位家屬來陪伴，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和家屬交待……儘量滿足病人的心願來減輕他們的痛苦。”此外，醫療成員還會用講小故事的方式為他們做心理輔導，使其從容地接受生命的逝去，與家屬坦然道別。
據悉，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的安寧療護團隊由多學科成員組成，包括老年科醫護人員，還有精神、心理、營養、社工等對患者進行管理。該院臨床營養科主任王仲介紹：“針對安寧療護的病人，我們會以人文關懷為主，要讓他們生活得更愉悅，生存質量更高，生存價值更好。在營養方面，首先會根據他們的口味和喜好進行調整，第一先讓他們吃進去，第二再考慮選擇吃什麼。”
醫院老年醫學科，老人正在戶外活動。
成為成都安寧療護第二批試點單位
截止到2019年底，中國60歲以上老年人口達到2。53億，佔總人口的18。1%。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全國各地的老年醫療機構、康復機構、護理機構、安寧療護機構數量不足。
而成都市進入老齡化城市行列已近20年，因此，成都也是國家衛健委確定的安寧療護工作試點城市之一。為積極響應成都市衛生健康委員會《關於安寧療護試點單位申報的通知》， 2019年，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結合三甲醫院區域醫療中心的自身實際，在老年病科組建多學科安寧療護團隊，開始探索安寧療護服務模式，成為成都市安寧療護第二批試點單位。
令人欣喜的是，安寧療護正在逐步被國人瞭解和接受。“大部分疾病終末期患者的住院時間長、花費大，很多醫院不願意收，而病人到了這個時候也會很痛苦，他們就會選擇安寧療護。” 周莉華說。
“一個人走的時候會很孤獨，家人要在耳邊不斷和病人告別，因為人的聽力是最後喪失的。” 周莉華告訴記者，她遇到過一名病人，心跳已經停止，但家人還是和他不斷告別，神奇的是，病人的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對於安寧療護的工作，周莉華也有很多感性的一面，“看到病人走了，我們心裡還是很難受。有時我們自己也會被心理輔導，學會自我調整。但是，讓生命有尊嚴的離開，給患者溫暖與關愛，是我們不變的使命，希望每一位患者逝去時，也都能如秋葉般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