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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打滿分?放棄大紅大綠的張藝謀,露出了大師真正的獠牙

在春節檔的院線電影中,《狙擊手》無疑是最讓人驚豔的一部,在《懸崖之上》後,《狙擊手》再度把視角放置到了東北亞,由此構成了東北亞地緣生態以及電影意向足以撐起當下張藝謀的電影新格局。

北國意象和冷色調

在《影》之後,張藝謀對冷色調的偏見早已經為觀眾所共知,比起早前的大紅大紫,張藝謀對黑白純簡色調的追尋,他的變化同樣顯而易見。色調只是外在的形態,背後是人物性格的象徵性體現。在早期張揚的色調下,人物性格是奔放張揚的,代表了年輕的生命力。

《長城》算是色調運用得極致,然而《影》卻拋棄了濃豔,電影中黑白灰三色的充分運用,人物性格逐漸走向內化和厚黑,當然在冷色調的追求上《影》並不是終點,直到《懸崖之上》和《狙擊手》,冷色調甚至鋪滿到了整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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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在《狙擊手》透過冰雪的輔助來完成意象的塑造。在白色的色調下,一切人和物被清晰地放大,而人物之間的細微透過白雪的映襯,變得更為顯眼和濃烈。

在畫面內,觀眾充當了見證者和旁觀者,敵我雙方的細微動作均暴露在觀眾的視野,但是角色之間的客觀不自知顯然構成了感官上強烈的反差感。如此反差感的形成便是冰雪的熒幕力量和價值,在熒幕內,白雪和岩石共同構成了阻隔敵我雙方視野無法忽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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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象徵意義來分析白色意象,便可把雪的動向和人心的動向結合在一起。在極具壓迫感的環境內,雪的存在完成了上帝視角的塑造。人世間的爭鬥和上帝的冷靜客觀形成的強大的反向力在電影前段無處不在。尤其是雙方狙擊手對峙且一槍不發的前半段場景內,窒息感十分濃烈。

而白雪作為一個不參與爭鬥的現場見證者,目睹爭奪和廝殺的全過程,緊張和冷靜、殘酷和客觀的張力因為雪的存在,變得意義深遠,也讓《狙擊手》具備了強烈的藝術感官。

當然雪不僅是外景,它的存在的象徵意義同樣值得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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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懸崖之上》中,雪成為了掩埋罪惡的象徵,到了《狙擊手》中雪同死亡緊密聯絡在了一起。在每一具死去的屍體周圍,必然有白雪覆蓋,最終隨著電影時間的持續,白雪逐漸掩蓋了屍體,化作每一個戰鬥者的墳墓。

鮮活的生命周圍盡是冰雪,則進一步襯托了戰爭的殘酷和慘烈。這場聚焦於狙擊手的戰役中,外在的條件無處不制約著我們的行為和動向,且左右了角色的內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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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在的純淨和內在的激盪情緒構成了強烈的對比,而外部的一靜一動和內心的一靜一動,讓電影完成了人和世界的統一。

國產戰爭型別的再拓展

或許熟悉國產戰爭片的影迷,早已經熟悉當下戰爭敘事的套路;不缺大場面且以主旋律感召,《紅海行動》和《長津湖》均十分成功。在宏大戰爭背景下,對於群體戰爭的描繪以及爆炸感官的疊加,完成了宏大主題的展現也滿足了觀眾的感官需求。但是個體性格必然會被場面所稀釋,人物性格反而得不到進一步刻畫。

國產戰爭片是不缺大場面的,但是過度的場面渲染以及打不死的英雄的出現,必然會導致故事的失真和虛構。在《狙擊手》中張藝謀則把視角聚焦到了一個個鮮活的個體,這樣一來每一個人的性格均得到了深度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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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雙方的軍人在電影中便顯得真實、有血肉感且符合我觀眾的情感邏輯認知,這一點是值得欽佩的,也是張藝謀大師手筆的體現。由此生髮出的行為和動作,則更容易給我們真實的共鳴和震撼;之後電影人物的一系列紀律、團隊和犧牲等重要決定,容易被觀眾所理解和同情。

在電影拍攝過程,張藝謀父女是做足史料功夫的,包括對軍事學、戰爭學和歷史學的探究,融入到了電影的每一個細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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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拍好雪景,張藝謀團隊則甘願等待雪天拍攝,保證電影場景的真實還原,自然佈景的遵從體現了張藝謀的匠人精神。

為了進一步完成對歷史年代的特定還原,志願軍的白袍棕衣、落後裝備狙擊槍以及美國狙擊手的白衣鋼盔帽等,均具備了特定的年代性。白袍和白雪的一致、武器裝備的編排和展現、狙擊手特定兵種的話語體系拿捏以及敵我雙方戰術戰略的考究,完成了電影於真實場面的深度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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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空間狙擊感的把握,進一步展現了張藝謀的排程水準,尤其在涉及到專業軍事層面的影像展現上,張藝謀讓軍事的專業性和視覺的觀賞性形成了完好的統一,空間感與氛圍窒息感相互推動,戰術和意志力相互碰撞,讓電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意料之外的精彩場景。畢竟對於細節的做足,何嘗不是國產戰爭片應有的態度和底氣呢?

死亡動能和精神傳承

戰爭本身就是人類爭鬥無秩序的體現,由此生髮出的情感必然是悲壯的;沒有打不死的英雄,只有不滅的精神,死亡對於電影整體結構是具備必然意義的,《狙擊手》對於死亡的深度衡量,是超越國產同類戰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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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中的死亡並非如此兒戲,每一個志願軍的犧牲以及美軍的死亡都顯得關鍵且影響全域性。最讓我感觸的,莫過於章宇飾演的劉文武在電影中段以炸藥包完成犧牲,主角的死亡並不意味著電影敘事的終結,這也符合張藝謀《懸崖之上》留下的雙主角套路。

即便肉體消滅,但是精神也是可以一直傳承下去的。劉文武留給了大永的不僅是一次壯烈的自我犧牲,而是背後對於使命的遵循以及對於死亡意義的超越。

在沒有過度英雄主義的渲染下,團隊的意義反而被凸顯了出來,意志力的傳承順理成章轉化為對情報的守護、對自我能量的釋放以及身心的高度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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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永最終能殲滅敵人,是他對內心恐懼和迷茫的克服,而這一切則是劉文武死亡留下的精神財富,它指引了大永的人生,賦予了他精神力量重生的可能性,且足以承擔起保護情報的重任。

大永的使命完成的更像是自我精神成長的重大轉變,《狙擊手》完好地把個人成長和集體使命融合在了一起。大永的勝利是對原有自我的超越、是對堅定意志力的把握,對高尚情懷的遵循以及對使命責任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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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一名真正的狙擊手且完成守護情報的使命,個人命運和集體命運的高度一致性,才是《狙擊手》的真正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