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將永遠自由！——梅里美《卡門》

讀梅里美的《卡門》，印象最深刻的是卡門臨死前說的那句話：“和你一起去死，我願意，但和你一起生活，我不願意。”這正印證了裴多菲的那首《自由與愛情》：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卡門，一個生而自由的吉普賽女郎，她熱情似火，青春洋溢，率性張揚，美麗嬌媚又帶著點邪惡，像罌粟花一樣對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酷愛自由，遵從本心，追求愛情的獨立與個性的解放。

她是法國現實主義藝術大師梅里美筆下的獨具特色的人物之一，也是他的最負盛名的代表作《卡門》的主人公，亦是著名歌劇《卡門》的主人公。

《卡門》的故事盛傳了近兩百年，其改編的同名歌劇也是上映次數最多的歌劇作品。卡門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並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深刻反應了西方人個人自由意志至上的觀念。但卡門誕生與1845年，那時候的西方社會正處在物慾橫流、金錢至上的時代，人們以往的價值觀被顛覆，拜金主義、犬儒主義成為時尚。

所以，當我們脫離時代背景讀《卡門》，我們能讀到什麼？

《卡門》的原著小說從平易近人的敘述開始，以作者的第一視角進行敘述，透過大盜育才的回憶與講述，將他與卡門的故事娓娓道來。

在大盜育才的回憶裡，卡門是個美麗又充滿魅力的女人，率真又潑辣。初見即是熱戀，育才耽於卡門的美貌而犯下了身為一箇中尉不應當犯的錯誤。於是育才受到了降級處分，並被關進監獄一個月。此時的他尚沒有意識到，那個引誘自己的吉普賽女郎其實是個女間諜。

是的，卡門的真實身份是某走私集團的間諜，負責刺探訊息，而她公開的身份卻多種多樣。所以卡門擅長以美色為利器，以行騙為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無視法規，無視道德與貞操，張揚恣肆，出賣色相行走江湖，以觸犯法律為樂事。

一個月後育才出獄，他又遇到了卡門，卡門為了報答他答應了做他的情婦。

在有些人看來，卡門的行為太過自甘墮落。但什麼是自甘墮落？所謂墮落，不過是以他人眼光看待個人行為時所認為的不自愛和不上進。

但對於卡門來說，育才只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答應做他的情婦也只是個報答他一種方式罷了，並沒有妨礙到她的職業規劃。相反的，她還因此策反了育才，為走私集團又增一名虎將。卡門此舉，如果換做今天的職場人，這可算得上是一次不小的貢獻了。

卡門是個生性自由的人，說她熱情放蕩也好， 說她玩弄他人感情也罷，總之，她在成為育才的情人之後，並沒有只忠於育才一人。而且由於職業關係，她需要輾轉與各色男人之間。

但育才認為她放蕩成性，在卡門又一次與別的男人約會時，育才因為爭風吃醋失手將對方打死。對方身份尊貴，育才被指控為殺人犯，並因此郎當入獄。

有人責怪卡門生性放蕩，對愛情不忠，害了育才一次又一次。但反觀育才，因為喜歡貌美的卡門而拋棄自己的戀人，因為臣服於卡門的美貌而犯下身為一個軍人不應該犯的錯誤，更因為爭風吃醋而失手殺人。雖說是失手，但如果他不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又何至於被憤怒控制！

每個成年人都應當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人，而育才的人生，只有他自己能負責，因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卡門只是那一個讓他也自甘墮落的誘因。

育才再次出獄後，便跟隨卡門一起行走私之事，完全拋棄了他原本的身份、職業、道德和操守，他也理所應當的認為卡門應當為了自己而拋棄一切放蕩不羈的生活。

於是育才在與日俱增的佔有慾的支配下，霸道的控制著卡門的行動，要卡門對他俯首帖耳、言聽計從。他不僅因為嫉妒與獨佔欲殺了卡門的丈夫，還威脅卡門說，如果她仍不改浪蕩行徑，就會連她一起也殺了。

但卡門是天生自由的，她所有的行為都是出於內心最純真的想法和反應，她又怎麼能被育才的淫威嚇到呢？卡門可以愛上育才，也同樣可以愛上別人，更何況育才對她與日俱增的控制慾和獨佔欲，也只會將卡門更快的推離身邊。

故事的最後，梅里美給了卡門一個悲壯的結局，在她的新歡贏得鬥牛比賽時，她死在了育才的劍下，而育才也在殺死卡門後去自首了，不久後死在了政府的絞刑架上。

卡門的結局是慘烈的，被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因為嫉妒與獨佔欲而殺死。卡門的死也是悲壯的，因為她是為了自己追求的自由和獨立而死的，她不願意做育才的附庸，也不願意放棄自己喜愛的犯罪工作。她寧可死，也絕不做育才可以隨意控制的玩具。

反觀育才，一個原本可以擁有大好前途計程車兵中尉，只因為迷戀卡門的美色，便受其引誘，逐漸背離自己的社會，一步步地走向違法犯罪的道路，辱沒自己身為軍人的尊嚴做了逃兵。

育才的死是必然的，也是梅里美對其所處階層的一種諷刺。相較於卡門的野蠻和未受文明的薰陶開化，其自然流露的純真和天性，即是對如育才一般受文明教育長大，卻逐漸迷失本心、被權力和物慾驅使的“奴性”的諷刺。

讀《卡門》不能脫離其所處的時代背景，否則，真的看到的只能是自甘墮落的蕩婦和失足青年士官之間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