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雛菊開了半夏

在《挪威的森林》中,有一段對話,“你喜歡我到什麼程度?”綠子問“喜歡到整個世界的老虎全部融化成黃油。”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少女的心事藏在春光中慢慢發酵。夏子每天都會路過街角的那家鮮花鋪,偷偷看那個擺弄雛菊的少年。

玫瑰,清晨,說不清是什麼觸動少女的心絃,夏子的心跟隨春天的腳步踏踏地跳動。

雛菊開了半夏

她有時也會想,“其實他挺平凡的。”然後嘴角又無法抑制地上揚,心像灌滿了夏天的可樂,噗嗤噗嗤地往外冒氣泡。“可我每天都會心動好幾十次”她又想。

春天藏住了少女的喜歡,夏天接手了那個街角的甜蜜。

又一次,夏子走過鮮花鋪。她的視線控制不住地往少年那邊溜去,“嘿。”少年叫住了她。

陽光灑在少年的頭髮上,他笑了,那笑就像清泉的波紋,從他嘴角的小漩渦裡溢了出來,漾及滿臉。

“這是剩下的最後一束花了,就送給你吧。”他努力地表現得漫不經心。女孩愣了一下,呆呆地接過花。

雛菊開了半夏

那是一束可愛的藍色小雛菊,遠看是好些淺藍色的雪球嵌在綠色的枝葉上,近看是許多輕巧的玉片被能工巧匠精心烙在花托上。

那天,風很清澈,夏子從頭到腳都很快樂,斜陽的燦爛穿透雲層,包圍著盛開的雛菊。

“謝謝。”夏子低頭輕聲道,她的心跳犯了規,不敢抬頭,生怕被少年看見自己紅透的臉頰。

“沒事,我們是鄰居嘛。”男孩抓抓後腦勺。

夏子的思緒跑到了外太空,手緊緊抓住花束,緊張的說不出話,只點了點頭。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了,夏子把雛菊放到桌子上,手撐著腦袋,看了又看,傻傻地笑著。她不時用手指點點那束雛菊,自言自語,“為什麼你那麼好看呢。”

初夏的空氣似乎都是綠的,溫柔地拂過每一絲青澀的氣息,風和雛菊一起搖曳,陽光四濺。

以前聽說,喜歡是兩個人的雙向奔赴。夏子以為,暗戀就是一個人心甘情願地掙扎。

很難說清楚夏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少年的,如果一定要一個開頭,可能需要從一個小故事說起吧。

女孩一直很獨立,總是對別人說“沒事,你不用管我。”別人也總是迴應她“那好,你自己小心一點。”直到在一個下雨天,少年對她說了一句,“我不管你了怎麼行。”

就這一句,把女孩的心砸得稀軟。

雛菊開了半夏

之後,夏子回家總是要繞一個彎,路過街角那家鮮花鋪,少年時常會在花店幫忙,挽著袖子幫他媽媽把花盆搬過來搬過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子每天都會見到少年,有時會主動打招呼,有時只是偷偷看幾眼。

那束被做成乾花的藍色小雛菊,一直靜靜地躺在夏子的書架上,永遠保持盛放的姿態,就像夏子永遠給少年的那份柔軟。

暗戀是一門人生選修課,這門課程的分數多半靠運氣。

沒有人告訴過夏子暗戀也是會結束的,就像考試需要固定的時間。

不及時說出口的感情會變成遺憾。

夏子還記得那個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的豔陽天,花店關門了,那總是充斥著花香的門前,只留下了幾片萎縮的花瓣。

夏子放慢了呼吸,她在這條繁華的街道上沉默地站著,呆呆地看了許久人去樓空的門院。最後像是被折斷翅膀的鳥,回了家。

她在門口看到了一封信,信上粘了一朵小巧的雛菊花。

夏子拿著信的手有些顫抖,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少年寫給她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開啟信,上面寫著:

親愛的夏子,我很高興認識你。

我總覺得在我離開後,如果喜歡的女孩子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我鼓起勇氣,告訴你我喜歡你。

也許我們以後沒有時間,也不再有機會見面了,可是這還算是一段不錯的回憶。

美好的事情是看到一個人微笑,我的開心,是看到你對我微笑。

願你餘生安好,花香四溢。

雛菊開了半夏

信的內容到這裡就結束了。

這個午後,繁華的大街依舊人來人往,雜貨鋪的汽水依舊又冰又涼,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一個女孩捧著一封信哭得泣不成聲。

玫瑰在離開小王子的時候說:我當然愛你,沒有讓你感受到,是我的不對。

夏子的回憶裡總是有一束雛菊,它是淺藍色的,永遠盛放在最好的樣子。

雛菊的花語是:我願意鋪上星辰與雛菊,將愛與喜歡賦予你。

我與春風皆過客,你與秋水攬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