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與《芳華》有關的馮褲子

與《芳華》有關的馮褲子

01

在評價《芳華》之前,先來聊聊馮小剛這個人。

1958年,馮小剛出生在北京的一戶普通家庭,他小時候住在車公莊附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從小和姐姐,母親一起生活。

1978年,高中畢業後,馮小剛人伍,在北京軍區戰友京劇團任美術組學員。3年後提成23級小幹部,時任美術設計。

那時的文藝工作者所受到的社會尊重,相當於如今BAT出來的IT精英。

生活安穩,工資高。

還有軍裝可以隨時顯擺——一水兒的三接頭皮鞋皮手套,軍裝是毛凡爾丁的料子還墊肩,大衣是馬褲尼的,栽絨領子,後腰上還有一道橫杷,綴著兩粒八一軍扣。

《芳華》中有個情節,何小萍入伍第一天就要拍軍裝照寄給父親。換成現在,大概是入職阿里巴巴第一天,就著急想和馬雲合影發朋友圈。

那自豪感非得九張照片連發,刷爆大半天朋友圈的嘚瑟勁不可。

比較可惜的是,7年後,部隊精簡整編,馮小剛遭遇淘汰。

轉業前一天晚上,馮小剛對著他媽說:您坐好了我給您敬個禮吧,您好好看看,明天兒子就不能穿軍裝了。

母親也很動情,這孩子真懂事啊。

然後說:你穿什麼也不如穿軍裝好看。

多年之後,朋友推薦馮小剛一本叫《你觸摸了我》的書。

小說的時間跨度長達40餘年,講述了上世紀70年代,一批有文藝才能的少男少女自大江南北挑選出來,進入部隊文工團。

更湊巧的是,這本書的作者就是當年同一個文工團隔壁舞蹈隊的嚴歌苓所寫的。

擁有共同的青春回憶,讓馮小剛特別觸動記憶中的大觀園。

於是,馮導就高呼著:“我要拍出青春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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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馮導卻忘了小說的主旨是以70時代中產階級小人物的視角,用隱晦的詞彙闡述了群眾對特殊時代下社會的不滿、痛恨和訴求。

馮小剛說:

記憶就好像是一塊被蟲子啄了許多洞的木頭,上面補了許多的膩子,還罩了很多遍油漆。日久天長,究竟哪些是木頭哪些是膩子哪些是油漆,我已經很難把他們認清了。

甚至還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我認為記憶中有價值的部分其實是早年就補上去的膩子,而被我忽略的部分卻有可能是原來的木頭。

但很顯然,馮褲子拍這一部回憶往昔的《芳華》的時候,壓根沒分清這是木頭,還是木頭貼膜。

所以,一本隱忍的批判小說被活生生改編成,一部歌頌荒唐歲月吟風頌雪的國產青春劇2。0。

為了把電影拍得青春和美好,馮褲子把電影的重點放在MV的華麗剪輯上。

從獨唱到合唱,再到集體KTV,單位聯歡……音色音準,舞姿動作,盡善盡美。

有人說,這次馮導沒挑小鮮肉是對的。

我說,這次馮導挑選能唱能跳得舞蹈演員才是對的。

好的MV,好的伴舞,才不是那些PPT演技的小鮮肉能夠拍的嗎?!

面對影片主次不清的故事線,馮導則用旁白來推進劇情。

這帶給觀眾很多新奇的跳躍感受。

如,用旁白呈現何小萍被人人唾棄。

如,用旁白呈現劉峰傷心欲絕戰場求死。

如,用旁白表現何小萍看透組織的虛偽、無情。

如,用旁白推進劇情何小萍變成神經病。

再如,用旁白勾勒劉峰與何小萍不知何時開始的感情。

電影的技術上加上語音說書的形式,給予觀眾以視覺與聽覺雙重享受。

通俗一點講,就是圖配文配音樂地講故事!

這波操作可真是70年代的情懷之作!像聽書一樣看一場電影!

沒有旁白部分呢?

有散碎的故事支線:青春友情,三角戀,聚散分離,老歌回放……

這種“旁白推進主線,畫面豐滿支線”的超後現代主義表現形式,我的小學老師稱之為“流水賬”。

馮褲子說,這叫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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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電影的最大敗筆在於它的價值觀。

小說中,在那個價值觀標準統一的年代,集體無意識的對個體進行著迫害,善惡扭曲,讓人會得失心瘋。

可電影《芳華》用豐滿的暖色調青春,潤飾以主角穗子為代表的社會漠視者對善良的欺負。

因為馮導只想看他回憶中的文工團士兵的青春之美,淳樸之美,愛情之美……

用最美好的色調佈景去讚美這些,傳播這些。

頌揚聲遮蓋了社會撕裂的傷口,完全規避那個黑暗時代,群眾眼裡的無奈和身上遭遇的不公。

馮導不幹在別人傷口上撒鹽這麼殘忍的事。

馮導只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香水,青春洋溢,美好色香!

“紅腫之處,豔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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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馮小剛轉業前待業的某一天晚上,在戰友的家裡聚集了一群來自不同兵種的同志們,其中有幾個還是軍藝的女兵。

蒙著紗巾的檯燈,發射出散漫的光線,房間裡顯得有些影影綽綽,似是而非。

錄音機裡播放著鄧麗君、鳳飛飛和奚秀蘭的歌曲。

歌詞撩動著年輕男女騷動的內心,給予待業馮小剛莫大的撫慰與感動。

只不過,“感動”,有時是一個貶義詞。

誰也不知其中有多少畸形的審美、病態的邏輯;

誰也不知多少人在感動的掩護下逃避了自己的責任,閹割了自己的人性;

甚至還有許多感動,本就是為了來歌頌盛世,璀璨人生,然後留下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