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民國那些夫妻——鑑湖女俠的幸福家庭——兼論命運

羅大佑唱到“

不懂你的為你憂愁,明白你的嘆此生值得一遊”

。林夕真是林夕,寫情如此沁心!

別人不去說他,起碼鑑湖女俠的丈夫,大清朝的兵部侍郎,正二品武官王廷均完全有資格拉著秋瑾的手,說一聲:“汝和吾這一生值得一遊!那有什麼憂愁?”秋瑾和王廷均夫妻二人是互相明白的夫妻二人。

民國那些夫妻——鑑湖女俠的幸福家庭——兼論命運

秋瑾

《論語》中說,“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秋瑾夫妻二人雖然出身富且貴,但並不是他們主動的選擇,個人命好而已,生於大清政治腐敗,虎狼當道的時間段,深以為恥。起身革命,也是古君子作為也,孔孟復生也要讚歎一聲:“巾幗奇志可佩!”

凡是瞭解中國近代史的人,瞭解鴉片戰爭、甲午戰爭、八國聯軍歷史的人,瞭解中華民族百多年遭受苦難歷史的人,都懂當時面臨的不再是王朝更替,政權易姓的所謂“亡國”,而是中華民族陷於被瓜分以及能否存亡繼絕“亡天下”的險境。

凡讀書君子人,誰過的下去“幸福”好日子?生於其時,讀書君子那個有心享受“好命”!

民國那些夫妻——鑑湖女俠的幸福家庭——兼論命運

破窯賦

北宋的宰相呂蒙正在《破窯賦》中,把自己的發跡歸結為個人的命好、運好。他說:

“吾昔居洛陽,朝求僧餐,暮宿破窯……今居廟堂,官至極品,位置三公……上人寵,下人擁。人道我貴,非我之能也,此乃時也、運也,命也。”

按照呂蒙正的說法,他的發達是因他的命好。他說的時運也就是命運。又說:

若天不得時,則日月無光。地不得時,則草木不生。水不得時,則波浪不靜。人不得時,則命運不通。

在中國語言中“時運”是一個片語。時運,時運!既包括“時”也包括“運”。如果我們把個人命運與時代結合在一起,就比較容易理解“時運”內涵。

“時”,是社會大背景,是歷史趨勢,個人無法決定。每個人只能是生活於時代中。個人的出生和生長,可以逢時,也可能背時。人無法選擇自己的時代。

“運”則不同,“運”與個人的機遇和奮鬥緊密相連,決定於個人在時代中的主體性發揮。因此,“時”是同時代的人共有的,“運”則各種各樣。

套一句托爾斯泰“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的名言,本文也來一句:幸運都是一樣,不幸的原因可以是多樣的。

有人的不幸是因為其貪嗔蠢,有人的不幸是因為其勇而逆時,挑戰時代,以服務大眾。

秋瑾是後一種不幸的人,有詩家臧克家寫到: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鑑湖女俠是這種永遠活著不朽的人。

此不朽自秋瑾自小就開始了,身為舊時代女性沒有遵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訓,其自幼隨自己哥哥在家塾讀書,好文史,能詩詞,15歲又跟著表兄學會了騎馬擊劍。

曾在閨中作詩一首:

“重重地網與天羅,幽閒深閨莫奈何”。

秋瑾家世代為官,連其母親單氏亦是浙江蕭山望族,21歲與丈夫王廷均完婚,王廷均家也是大富之家,二人雖然是“包辦婚姻”,命運待他們不薄,各自遇到了欣賞自己的人,婚後一年迎來了一個大胖小子。

王廷均一邊幫助家裡做當鋪生意,一邊順著妻子愛文史,工詩詞的習性,請來了老師,夫妻二人一起切磋學藝,好一對文藝的小夫妻。生活甜如蜜也就如此了吧!

又過了三年,兩人婚後第四年,1900年,王廷均仗著和曾國藩有瓜蔓親戚的深厚家世,找了個機會捐得了一個京官實缺——戶部主事,秋瑾帶著大兒子隨夫君前往北京,得了大清朝廷一個“恭人”的誥封。

民國那些夫妻——鑑湖女俠的幸福家庭——兼論命運

讀者君子們,秋瑾是戲文中經常唱的誥命夫人,舊社會婦女最高社會地位也就如此了,

誥命夫人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每月有俸祿可以領的,多麼豐足上等的生活呀!又一年,他們第二個孩子出生了,至此,秋瑾擁有的是一個生活在上流社會中的幸福家庭。有兒有女,丈夫還不追求大清官員惡俗——納妾,秋瑾擁有當時貴婦人們最缺少的幸福,事實上的一夫一妻。

又一年,王廷均升官了,兵部侍郎,秋瑾的交際圈也上升了一層,在北京官場的迎來送往中,秋瑾夫妻二人有機會見識了大清的顢頇落後腐敗,還親歷了庚子之亂,目睹了外國侵略軍的行為。讀書人嘛!義憤難平。

為什麼筆者在本文開篇大談“時運”?因為大時代改變了秋瑾的命運。夫妻二人是讀過《論語》的,北京的幾年生活,深以為恥。“

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我們要相信如果沒有大時代的糜爛,秋瑾夫妻二人一定是富且貴的白頭到老,不會一個死於32歲,一個死於30歲。

1904年,秋瑾去往日本留學,走上了革命道路,“

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王廷均為了支援妻子事業,辭官歸鄉,回老家帶孩子“隱居”去了。

1907年,秋瑾回家鄉募款,準備辦大通學堂,為建立光復軍做準備,王廷均不說二話出錢兩千金 。

秋瑾能回報的只是揮手訣別,發報宣告脫離骨肉關係,解除婚約,為的是恐怕株連家庭,才行掩人耳目此舉,夫妻二人拳拳互相愛護之心,天日可鑑!

1907年7月15日秋瑾就義於紹興古軒亭口,時年32歲,兩年後,1909年,王廷均病逝,時年30歲,半年後,王廷均的母親感念秋瑾雖是亂黨,然也替王家傳宗接代了,批准了秋瑾歸葬王家祖墳,與夫君合葬。

恩愛夫妻也算團圓了。

又兩年,辛亥革命起,大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