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想念家鄉的那片土地

想念家鄉的那片土地

小時候,常常盼望長大,盼望著長大後能脫離這片土地,不再像父母一樣,土坷垃堆裡刨食吃,春耕,怕天旱;夏長,怕雨災;秋收,怕沒有晴天,穀穗曬不透無法入倉,又怕太曬,曬炸了穀穗和豆莢;冬藏,雖然沒有了繁重的農活,可冬天過的尤其清苦,靠田吃飯,田裡沒有了應季果蔬,曬醬、鹹菜還有地窖裡的白菜一吃吃到清明後。

這片土地似乎也很柔弱,常常經受不住風霜雨露,也經不住日光炎炎。它會溢滿雨水,淹滅莊家;也會乾裂出一道道溝壑,寸草不生;她好像也很貧瘠,父老鄉親祖祖輩輩摸索適合這片土地的肥料,不敢耽誤施肥、澆水、翻土的任何時機,勤勤懇懇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她;它依然顯得那麼貧瘠,滿足不了父老鄉親所希望的產量。可我卻深深愛著這片貧瘠的土地,我知道我的根就紮在她的懷抱。

這片土地似乎又很廣袤,四季輪換,每一時節都有她望不到頭的顏色。

春天,換上新綠的麥苗,青的、綠的、深綠的,簇簇擁擁,像極了團結友愛的人們,又像一群勃勃生機、你追我趕、活潑調皮、揹負希望的孩子們,滿眼的希望,從這頭看不到那頭,一陣春風吹過,只見它們齊刷刷的把臉轉向另一邊,不知懷揣希望的它們,長大後又帶給人們什麼快樂。

夏天,一定是彩色的,也是它最肆意的時候。除了瘋長的莊稼,還有圓滾滾的白皮或者綠皮的大冬瓜、紫澄澄的茄子、綠油油的木耳菜,紅的莧菜葉子像待嫁的姑娘,嬌豔美麗。掛滿架子的豆角、絲瓜、金黃金黃的大南瓜。綠的、白的、黃的、紫的、紅的、一地的花兒,一地的瓜果蔬菜,一地的蟬鳴蟲叫,一地的喜悅。

秋天,它們漸漸褪去了調皮,挺拔的身軀頂著飽滿的穗子,像一名名待產的媽媽,它們也愛極了自己的孩子。秋風吹過,它們刷刷一陣扭頭又倔強地回過頭,一陣又一陣,挺拔的身軀似乎更加魁梧。空氣裡夾雜著麥香,閉上眼,也能聽見她們肆意的笑聲。望不到頭的金黃色是這個季節的顏色,秋日,我最喜歡站著地頭看風,看麥浪,看風拂過麥浪,看麥浪倔強的回頭。

冬天,一下子靜下來。金黃色的外衣褪去,它換上了土地本來的顏色,蟬鳴蟲叫也停了,偶爾幾隻毛球一樣的麻雀站在它的上空,梳理著羽毛,尋找它懷裡落下的可以食用的顆粒。此時的它沒有了陪襯,顯得更為廣袤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土地黃,它就這樣安詳地注視著它懷裡的每一粒土,像媽媽在哼著曲哄睡懷裡的孩子,期盼她茁壯成長,期盼她能成才。

想念家鄉的那片土地

長大後,真的走出了這片土地。

水泥、大理石、瓷磚、木地板各種穿著名貴外衣的地面,任你踩在腳下,可都不及它的溫度。貼著各種標籤的有機蔬菜水果擺上了餐桌,可都不及它結出的瓜果蔬菜的味道。各種旅行任你領略祖國的大好河山,各種的詩和遠方曾是那樣的令人嚮往,可無論在那裡你總會回頭,總會想到它,總會先要去看它。你會常常和孩子說起它,你會經常在夢裡想念它。

想念在它懷裡,捉螞蚱逮蛐蛐;想念夏日裡長著它身上的那棵大樹;想念在那裡耕耘的鄉親;想念春忙秋收時,小夥伴也迫切想和父母一樣能掄起鋤頭、拿起鐮刀,感受那豐收的喜悅;想念那滴滴汗水浸透衣衫,依然要頂著烈日,拔掉每一根雜草的勁頭;想念那尖細的麥芒、銳利的豆茬子刺疼面板的酸爽;想念它孕育的每一顆、每一粒,想念它身上每一季的味道。

因為我知道,我的根,也深深地駐紮在那裡!

想念家鄉的那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