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一部《殭屍先生》橫空出世。
火遍港臺的同時,也掀起了一股殭屍片熱潮。
此後的五年裡,港臺地區拍攝的同類型電影不下100部,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殭屍大時代”。
然而有輝煌就有沒落,任何事物都逃脫不掉時間的洪流。
殭屍片自然也不例外。
在外產恐怖片的衝擊下,以及港片起起落落的過程中,殭屍片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林正英、許冠英二位的先後離世,更是直接終結了那個曾經無比輝煌的“殭屍大時代”……
哦,“終結”這個詞不大恰當。
畢竟這些年打著致敬、緬懷旗號,實際拿著情懷割韭菜的“殭屍爛片”也不少。
2021年了,還有。
——《九叔歸來2》。
先給大家放一張主角劇照。
怎麼樣,是不是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演員本身有幾分神似英叔,造型更是與當年如出一轍。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先別激動,接下來會讓你熟上加熟。
影片一開始,保安隊長帶人在河裡打撈上來一口大棺材。
村長極力反對開棺:
一旦血棺開啟,將禍及無辜生靈。
可利慾薰心的大隊長哪管得了這些,不但開了棺,還取出了屍體上的金釘。
但凡看過幾部恐怖片就明白,這就是作死的節奏。
果不其然,前腳拔出金釘,後腳就從河裡飛出來三個怪物。
加上棺材裡那個,差點把保安隊和吃瓜村民團滅。
之所以稱之為怪物而不是殭屍,是因為這片子裡壓根兒沒有殭屍,人家叫“貓僵”。
關鍵時刻九叔神兵天降,將貓僵暫且封回棺材裡。
九叔為何能及時趕到?
因為當年師父臨終前囑咐過他:
三十年後一定要起棺重葬。
熟悉感撲面而來?
沒錯,《殭屍先生》的整個故事就是由“二十年後必須起棺遷葬”引發的。
更巧的是《殭屍先生》裡任老太爺屍變殺了自己的兒子,本片裡貓僵也破棺而出殺了自己親孃。
但所謂的“致敬”遠遠沒有結束。
貓僵明明被九叔用符文封印,還被關在黑狗血浸過的棺材裡,怎麼這麼快就破棺了?
因為它背後還有個大boss。
——大師兄。
大師兄為了復活死去的妻子和貓僵他娘合作,他助貓僵出世,貓僵便復活他的妻子。
這不又巧了嗎這不?
《殭屍至尊》裡的幕後大boss也是大師兄。
而且他也是為了復活自己的親人,只不過不是妻子是兒子。
大框架如此熟悉,小細節更不陌生。
只說一個最顯而易見的。
保安隊長去妓院找老情人,發現一個小鮮肉在她房裡,沒等生氣老婆找上門來,趕忙躲到窗外。
與此同時九叔看到老鴇有些眼熟於是跟了進去。
小鮮肉是貓僵變化,看到九叔害怕。
你也別管他為啥能變成帥哥,反正他也躲到了窗外。
而九叔追進屋子後正趕上有客人來找大隊長的老情人,接下來發生什麼不難猜了吧?
沒錯,他也躲到了窗外。
似曾相識?
同樣是在妓院,當年有三個人也一個個地躲藏到了一處。
只不過不是窗外,是床下。
看到這兒相信大家已經看出本片的問題所在了。
是的,它不是殭屍片的致敬者,它只是港片經典的搬運工。
故事框架複製貼上,細節橋段東拼西湊。
表面打著致敬懷念的旗號,實際就是為了把搬運別人東西的行為“合理化”,藉著情懷的名頭割一波韭菜。
這不是最氣的,最氣的是都2021年了,竟然還有人吃這一套,覺得這就是致敬。
就比如某個評分網站上的某些網友。
什麼傳承殭屍電影,什麼當年的感覺又回來了,什麼滿滿的英叔風格,什麼一群殭屍片粉絲拍的為了紀念林正英……
我笑了。
什麼是致敬?
把別人的東西拿過來改一改再縫合到一起就是致敬?
那這種致敬有什麼意義?
能被致敬的都是經典,你怎麼能拍得比人家好看?
既然內容差不多,你拍得又沒人家好看,那我憑什麼看你拍的東西?
有這時間還不如去重溫經典呢。
況且說它複製貼上都實在高估它了。
因為殭屍片真正的精髓它半點兒也沒復刻出來。
就比如驚悚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看《殭屍先生》裡最經典的那個橋段。
霧氣瀰漫的林子裡,一輛轎子隱約從遠處而來。
未見真容,曲先響起,一首《鬼新娘》直接把氣氛拉滿。
隨後四人一蹦一跳地抬著花轎出現,個個紙白的臉上塗著紅臉蛋,嘴邊帶著似有似無的詭異微笑。
根本用不著明說你就知道他們不是人,是紙人幻化而成。
而鏡頭一轉,轎中坐著的竟是個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身紅嫁衣,正美美地梳著頭。
詭異的同時帶著幾分驚豔,充斥著一種鬼氣森然的美感。
本片呢?
師徒三人運棺材回義莊,夜宿客棧。
開門的老婆婆臉色慘白,還踮著腳走路。
是不是有股瘮人勁兒了?
結果下一秒畫風突變,拍拍手,簾一開,幾個衣著暴露的美女對著師徒三人就開始展示身材。
WTF?
你告訴我真·殭屍片粉絲能拍出來這玩意兒?
真是不怕英叔給你們收了。
相比那些原創爛片,這種假致敬的片子吃相更加難看。
前者最起碼是人家自己動腦想出來的東西,只是能力欠佳而已。
後者打著致敬的旗號卻連腦子也不想動一下,直接拿來主義,就知道靠賣肉投機取巧。
看到這兒一定會有人說了:
你吐槽了這麼多,這麼牛,倒是說說該怎麼致敬啊。
其實根本用不著我說,你看人家隔壁《殭屍》是怎麼做的。
主角一個是曾經炙手可熱的殭屍片“專業戶”、如今無戲可拍的過氣動作影星。
一個是沒殭屍可抓只能改行炒糯米飯的末代天師。
演員不是當年殭屍片裡的熟悉面孔,就是活躍在大銀幕上的老牌港星。
林正英、許冠英、錢小豪、張曼玉等人現實中的合照直截了當地出現在片中,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簡單粗暴,直擊人心。
更重要的是那個“梅姨想要復活死去的丈夫卻將其變成殭屍”的設定,巧妙地暗示了傳統殭屍片不可能死而復生。
哪怕死而復生,也不可能是原來的樣子了。
有了這些,即便電影本身的風格與殭屍片大相徑庭,找不到半點當年的感覺,我們還是能夠與編導共情,深深感受到殭屍片時代逝去的辛酸、無奈與傷感,不由自主地懷念起那時的人和事來。
可以說導演麥浚龍作為殭屍片鐵粉,不僅完美書寫了一封獻給殭屍片時代的“情書”,更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國內影視創作者們一個道理:
致敬不該是復刻和照搬。
因為致敬的應該是情。
而不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