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為敦煌拋夫棄子活成“敦煌女兒”的她其實曾多次想離開!

她一生繫於敦煌。

拿到過“文物保護傑出貢獻者”國家榮譽稱號、當選過“感動中國2019年度人物”,最近又與鍾南山共同獲得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成就獎——被動地成了最出圈的考古學家,但樊錦詩自己卻覺得,她只是個“沒什麼了不起的老太婆”。

她嚮往過,也被嚇退過。她曾經動搖,卻又一直堅守。樊錦詩從不掩飾自己的“普通人”心態。經歷過半個多世紀的風沙,這位曾經的江南閨秀說起話來,已經帶了幾分塞北的粗獷。

“將來我滾蛋下臺的時候,大夥能說句‘這老太婆還為敦煌做了點實事’,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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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多次想過離開敦煌”

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房是土房床是土炕,想吃個瓜子都沒處買去,想方便要去很遠的土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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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24歲的樊錦詩眼裡的敦煌。敦煌壁畫精美絕倫,但敦煌本身一點也不浪漫。1962年的畢業實習,一下子把殘酷的現實撕開給這個年輕姑娘看。

生於北京長於上海,來敦煌之前,樊錦詩想過可能會荒涼,但沒想到能荒成這樣。她很不理解,這種環境下,常書鴻、段文傑等第一批敦煌考古學家怎麼能待將近20年。僅僅3個月,樊錦詩的身體就垮了。離開的時候,她想,就算敦煌的美再魂牽夢縈,她也不來敦煌了。

然而世事難料,轉過年來的畢業分配再次把她“發配”到了那裡。好在按照安排,她只用待三四年就可以到武漢和愛人彭金章團聚。樊錦詩決定堅守好這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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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樊錦詩和彭金章在武漢大學的教師宿舍裡結婚。幾年後,兩個兒子也出生了。但樊錦詩卻沒有如期歸來。當時,她總在想無論如何都要調離敦煌,一家團聚。可惜一直沒能走成。更要命的是,在敦煌待得越久,她就越發現,“走不了”竟然已經開始變成了“捨不得走”。

直到80年代,一家團聚和保護敦煌這兩件事還在她心裡拉扯:“那時,我一會兒想走,一會兒想留,一會兒想走,一會兒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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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彭金章放棄了在武漢的考古教學事業,帶著兩個兒子“投奔”敦煌。這位“敦煌女婿”,為了妻子和敦煌,甚至將研究方向從商周考古改為佛教考古。

從那以後,樊錦詩就再也沒想過離開敦煌。

“耿直奶奶”:別把啥都拿來做交易

到了60歲,本該退休的樊錦詩被任命為敦煌研究院院長。和學術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樊錦詩,一上任就要面對不少開發商對敦煌的覬覦。

因為“打造旅遊上市公司”的熱潮,有關部門想把莫高窟捆綁上市。這個想法被樊錦詩毫不猶豫地“懟”了回去:“不是什麼都可以拿來做交易的。”為了不讓敦煌成為別人的“搖錢樹”,樊錦詩和這些人不斷“鬥法”。在她的推動下,《甘肅敦煌莫高窟保護條例》、《敦煌莫高窟保護總體規劃(2006-2025年)》先後頒佈實施。敦煌從此也有了專門法律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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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退了“人禍”,樊錦詩還要迎戰自然侵蝕這個大敵。嚴酷環境的風化,再加上開放旅遊後遊客帶來的二氧化碳和燈光損害,敦煌壁畫正在加速“淡去”。“不能不讓看,更不能看壞了”,敦煌要開放,也不能因為過度開放而遭到破壞,這個“度”到底要怎麼把握,樊錦詩想到了“限流”的辦法:她推動敦煌在全國首創“旅遊預約制 ”,保證進入敦煌的人數保持在不對文物造成影響的範圍內。這樣,敦煌“讓看”,但是也不會被“看壞了”。

一個偶然機會,樊錦詩聽說“影象經過數字化可以在計算機中永久儲存”。那敦煌壁畫是不是也能數字化呢?搞清了原理,樊錦詩興沖沖地投入這件“新鮮事”,帶著數字化這個“利器”,重新進入敦煌的每一個洞窟,把敦煌的每一尊塑像、每一幅壁畫“錄入”到全新的數字檔案中,讓敦煌在數字化的幫助下“永葆青春”。

敦煌的這次“數字建庫”持續了十多年。到2016年5月1日,“數字敦煌”網站正式上線。

喜歡敦煌的人不必親自到場,就可以實現在這個網站上實現全景漫遊。除此之外,樊錦詩也醉心敦煌的“基建”:遊客接待大廳、數字影院、球幕影院之類的“新玩意兒”也先後落地。敦煌不再是荒涼大漠中的寥落景點,透過聯動展示、人員可控的模式,敦煌之美得以繼續傳承,這都離不開樊錦詩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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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今年高考結束後,留守女孩鍾芳蓉火了。這個拿下湖南文科第四名成績的女孩,選擇了北大考古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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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的錢少”,“受的苦多”——這樣的專業,是窮孩子該做的選擇麼?對於這場鬧上熱搜的討論,鍾芳蓉倒沒有很在意。她選擇北大考古系的理由也很簡單:她是樊錦詩的“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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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說鍾芳蓉毅然選擇北大考古系後,樊錦詩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力挺鍾芳蓉。她把《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這本書送給了未來的小學妹,並寫信鼓勵鍾芳蓉:“不忘初心,堅守自己的理想。靜下心來好好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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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有多苦?樊錦詩經歷過,她曾在一間清朝的小破廟裡住了近20年。直到1981年,國家財政撥出300萬元專款,才為他們解決了後顧之憂。“你再不做這樣,沒有人來了,還叫我們艱苦奮鬥。”提到這件事,樊錦詩又耿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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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誰都擔心“沒人來敦煌”。哪怕現在已經比她剛來的時候好得多,敦煌也仍然面臨著“小牛拉大車”的困境。她很清楚,“保護敦煌”這輛“大車”不是一兩代人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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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選擇考古專業的年輕人少,現有的考古人員也有不少因為不堪辛苦“另謀生路”。樊錦詩不想看到考古業後繼無人。她的願望,是保護敦煌,更是留住根脈,讓文明傳承生生不息。

《我是科學人紀錄片》由長安信託特約贊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