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吃菜事魔”教又稱摩尼教，是東南一帶廣為流行的一種宗教教派，它奉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的領神張角為師祖。方臘利用摩尼教教義中的“二宗”（光明與黑暗）、“三際”（過去、現在和將來）說，宣傳自己的主張，號召教徒助明反暗，推翻黑暗的現實，創造光明的未來。

入教的人，不事神、佛、祖先，斷葷酒，吃素食，死後“裸葬”。平時有困難者，大家出財相助，“凡出入經過，不必相識，黨人皆館穀焉。凡物用之無間，謂為一家”，提倡樸素、互助的精神。宋朝統治者極力崇佛尊儒，方臘利用“吃菜事魔”教，反對佛教用“眾生平等”掩蓋社會不平等的說教。他們把《般若波羅密經》中的“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的經文，故意讀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藉以表達他們反對社會不平等的思想。

地主階級文人誣衊方臘為“妖賊”，“託左道以惑眾”，正說明他是利用宗教組織，發動群眾進行反對宋朝統治而鬥爭的。宣和二年（公元一一二〇年）十月初，方臘自言得到“天符牒”，與教友和一些農民約定了舉兵日期。貧苦農民紛紛相互轉告。青溪縣萬年鄉里正（保正）、大地主方有常得到這個訊息，派三兒子方庚把方臘抓起來囚禁在倉房裡，並派他的二兒子方世熊跑到青溪衙門告密，求官府出兵彈壓。

當天晚上，憤怒的群眾搗毀了方家的倉房，救出方臘。方臘遂帶領農民追殺了方有常一家四十餘口，只有方庚和方世熊得以倖免。在殺了方有常一家之後，方臘立即帶領群眾進據幫源洞（又名青溪洞）。十一月初一，方臘召集百餘人在漆園開會。會上，方臘用形象的比喻，深刻地揭露了社會的黑暗和階級剝削的殘酷。他說：天下國家，本同一理。如今我們耕田紡織，終歲勞苦，得到一點粟帛，官府卻把我們的血汗拿去揮霍享受，稍不如意還鞭笞酷虐，甚至隨便處死。

方臘指出：“今賦役繁重，官吏侵漁，農桑不足以供應”，農民賴以活命的漆、楮、竹木全被官府都搶走。如此暴虐，“天人之心，能無慍乎？”宋朝皇帝大興土木，立寺拜佛，豢養甲兵，蒐羅花石，每年還要賄賂遼夏銀、絹以百萬計，都是東南人民的膏血。黎民百姓“終歲勤勞，妻子凍餒，連求一日飽食不可得”，“東南人民苦於剝削久矣！”他進一步分析了形勢，提出了革命目標，滿懷信心地說：“諸君若能仗義而起，四方必然聞風響應，旬日之間，萬眾可集”。

方臘認為：一兩月內，就可以一鼓攻下江南各郡。義軍佔有江南，宋朝官府必然要更殘酷地榨取中原，中原人民受不了，一定也會起來造反。我們守住江南，“輕徭薄賦，以寬民力”，四方人民就會紛紛投奔我們！這樣，“十年之間，終當混一”。方臘的講話起了極大的動員和鼓舞作用。就在這一天，貧苦農民建立了自己的政權。方臘自號“聖公”，改元“永樂”，廢除宋徽宗年號，以宣和二年十一月為永樂元年正月，置官分職，設丞相、軍師、神將軍，並建立了女兵。起義軍以巾飾為標誌。

漆園誓師以後，方臘率領千餘人的隊伍，以誅朱勔為號召，與宋軍開展了鬥爭。起義農民沒有武器，就到山上砍伐茅竹，做成竹刀、竹槍，同敵人搏鬥。青溪縣知縣陳光聽說方臘起義，派五百名官兵前來鎮壓，結果全部被沒有弓矢甲冑的農民所消滅。起義軍首戰告捷，便派兵向四面發展。義軍所到之處，見到官吏公使就殺，各地受苦受難的人民紛紛起來響應，幾天之間，就發展到十萬人。

起義軍迅速發展壯大的訊息震動了睦州知州張徽言，他慌忙派兩浙路都監蔡遵和顏坦率領精銳禁軍五千人直撲青溪，企圖一舉將起義軍消滅於幫源。十一月下旬，宋軍到達萬年鎮。為了不讓敵人逼近幫源洞，方臘派隊伍把敵人引到縣東八十里的息坑，設伏兵誘擊強敵。息坑一面是息嶺，一面是新安江，地勢非常險要。當氣焔囂張的宋軍被誘到息坑時，早已埋伏好的起義軍突然出擊，四面圍攻，全殲宋軍，蔡遵當場被擊斃，顏坦自殺。

息坑之戰，起義軍消滅了睦州敵軍主力，聲勢大震。他們乘勝攻佔了青溪縣，知縣陳光棄城潛逃。起義軍連續作戰，從青溪打到睦州（今浙江建徳東）。睦州城防空虛，知州張徽言驚慌失措，連夜逃遁。僅留新仼睦州通判葉居中和建德縣丞曹央據城頑抗。方臘率二萬義軍猛烈攻城，十二月初便攻佔睦州，處死了葉居中和曹央。接著，又攻佔了睦州所轄的壽昌（今浙江西南）、分水（今浙江桐廬境內）、桐廬、遂安（今浙江淳安境內）等縣。起義軍所到之處，打官府、殺豪富、焚燒地主宅院，奪取他們的金帛財物救濟貧戶，深受群眾的擁護。

奪取睦州之後，方臘決定以睦州為基地，把攻擊目標指向兩條戰線：一是西向奪取江南東路的戰略要地歙州（今安徽歙縣），以解除後顧之憂；一是東向奪取兩浙路的首府杭州（今浙江杭州），進而控制長江和整個東南。這是一個有遠見的作戰方案。睦、歙、杭地處東南中心，如果牢固地控制在起義軍手裡，使東西連成一線，再全力向北發展，就可以阻止宋軍南下，對宋王朝形成很大的威脅。

根據這個方案，方臘派遣方七佛帶領一支先頭部隊向杭州進發，牽制敵軍的力量。方臘自己則統率全軍，以迅雷之勢向歙州挺進。在沿途人民的大力支援下，義軍進展非常順利，兵鋒所指，如入無人之境。歙州所屬各縣官吏猶如喪家之犬，有的龜縮觀望，有的則棄城逃走。唯獨代理知州毛粟和東南將領郭師中率領萬人據歙州城負隅頑抗。十二月二十日，方臘兵臨城下，郭師中出城迎戰，兩軍相遇，宋軍全無鬥志，陣腳大亂，起義軍戰士奮勇登城殺敵，當場殺死郭師中，俘斬毛粟，攻下歙州。

歙州戰役之後，方臘決定兵分三路：一路自歙州向北攻取安徽寧國、宣城和廣德；一路向西南逼攻衢州（今浙江衢縣）和信州（今江西上饒），開闢南部戰場；一路由方臘統領主力，迅速回師東向，沿方七佛打通的路線向杭州挺進。一路上義軍誅戮官吏，逐殺衰紳，逢廟即燒，分財濟貧，深得群眾擁護，成千上萬的群眾踴躍參軍，臨近杭州時，起義隊伍已經號稱百萬。

宋徽宗見東南局勢嚴重，便急忙下詔，聲稱：凡是參加起義的人，“如能束身自歸，或告言動息，捕致賊黨，並特予免罪，一切不問。內稍有功績，即優與推賞”，妄想用一紙詔令瓦解起義隊伍。就在下詔書那一天，方臘率軍趕到杭州，與先行在杭州城下待命的方七佛部會師，很快對杭州發動總攻。杭州是兩浙的首府，也是東南的政治經濟中心。

朱勔的“小朝廷”就設在這裡，蔡京的父親也葬在這裡。這裡有重兵把守，有龐大的官僚機構盤據、不少大地主、大官僚把他們的財產集中於杭州，在這裡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們認為杭州城堅不可摧，城內的敵軍依仗城高池深和武器精良，也準備拼死抵抗。戰鬥開始以後，起義軍將領身先土卒，上下團結一心，婦女上陣助戰，兒童吶喊助威。守城官軍在起義軍的強大攻勢下頃刻瓦解。

杭州知府趙霆（或作趙雯）棄城而逃。經過五天戰鬥，起義軍於十二月二十九日攻佔了杭州城。方臘起義軍佔領杭州以後，湖州（今浙江吳興）、蘇州、越州（今浙江紹興）、台州（今浙江臨海）、處州（今浙江麗水）溫州、婺州（今浙江金華）、衢州諸州縣人民聞風而動。台州仙居的昌師囊，蘇州的石生，台州剡縣的仇道人，湖州歸安的陸行兒，蘭溪的朱言，溫州永嘉的俞道安等，紛紛起義。

結語

他們都歸到方臘麾下，遵從方臘的領導。一些史書上說，在短短几個月內，方臘起義軍佔領了六州五十二個縣。其實，這只是方臘起義軍所佔地區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就其活動範圍來說，遠比六州五十二縣要大，起義軍幾乎控制了整個東南地區，嚴重地打擊和動搖了北宋王朝在東南地區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