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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初次讀到安妮寶貝的文字,還是在二十來歲的年齡。她的文字彷彿一把鑰匙,為我們打開了通向心靈世界的大門。

如今再讀安妮寶貝的文字,已是人到中年,再沒有二十歲時鮮活的心境,也不再對生活抱有過多的好奇,而昔日的安妮寶貝早已將筆名改為“慶山”。於她而言,這意味著寫作進入到了新的階段。

暌違數載,終於等到了慶山的新作,《一切境》。這是一部全新散文隨筆集,記錄了慶山近幾年來的生命活動痕跡。

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如果說《一切境》這本書與慶山的其他散文作品有何不同,那麼,這本書的文字更具有洞見,更具有力量,傳達出的思想境界也更為幽深。在這本書中慶山寫下的每一個字,都直接觀照著人類的內在精神世界。

慶山秉持著直覺式表達,在靈光忽閃的當下,記錄下所思所想。這樣一來,慶山筆下的文字便格外地靈動、鮮活,彷彿一個個無拘無束的精靈。同時,這些文字又顯得比較碎片化,雖然不成系統,但因了文字中蘊含的智慧與省思,便具備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些片段式的文字,讀來倍覺親切,有如老友之間暢談。這讓我想起某位思想睿智、修為精深的朋友,我與他對飲對談之後,總會有一種明心見性的感覺。讀慶山的文字,心中感受,也是如此。

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慶山的文字是柔軟的,平和的,但也犀利的,深刻的。這是因為,她透過文字傳達出一種智慧,既有世間的人情練達,又具備出世間的豁達圓融。能夠寫出這樣文字的人,內心世界必然也是純澈明白的。

在書中,慶山這樣寫道:“真正的美貌讓人看到即淨化。”其實,真正好的文字也具有這樣的神效——開啟我們的智慧,淨化我們的心靈。

如果說,作家的任務在於透過文字覺醒世人,那麼慶山的文字便如同一把利刃,割去了我們內心的執著,讓我們瓦解掉那沉重的我執。

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同為文字工作者,我深知寫作的辛勞:耗盡心力寫下的文字,可能轉天再看便覺得乏味,於是刪除再寫。在外人看來,這是一種嚴格要求自我的表現。但是在文字工作者看來,這是因為自己並不願意留下稚嫩的筆觸和淺薄的思想。

慶山在《一切境》中談到世間情愛,也談到日常寫作。她非常坦誠地分享心中所想,也毫不避諱地談到一些比較敏感的問題。比如,在當代的文化語境下,作家們為何難以創作出真正震撼靈魂、發人深思的作品。慶山不怕得罪人,她也只是在書中大膽提出自己的疑問。在她看來,書寫需要真誠的靈魂,書寫的價值則在於給予讀者心智上的營養。寫作意味著作家透過文字,實現永久的存活,並因此而獲得不朽。

之所以說慶山是真誠的,是因為她在書中也深入地談到自己在創作過程中遇到的問題。通常來說,作家很不喜歡談論這些,因為這多少會顯得自己有點兒江郎才盡。然而,慶山毫不避諱地談到她對自己的某些文字還不滿意,這樣真誠的表達,反而讀來令人倍覺親切。長久以來,人們之間彼此設防,那厚重的心牆隔絕了一切。可是在慶山這裡,我們卻可以輕而易舉地推倒心靈之間的藩籬。

安妮寶貝:寫作意味著存活,寫作通向不朽

見多了自詡為“天才”的寫作者之後,人們反而對慶山所展現出的謙卑、真誠更為珍惜。慶山說,她寫下的東西,是動用了究竟的生命質地努力完成的。這話,我信。

可喜的是,慶山在謙卑與真誠之外,還帶著一些倔強。如果一個人的性格中缺少了這份倔強,那麼她必定難以成事。對於寫作者來說,骨子裡的倔強還是需要保留的。不論外界投來何種冷嘲熱諷,也決然不必心生煩惱。八風吹不動是一種本事,也是一種福氣。讀了慶山的這些文字,倒確實感覺到她的心境始終平和,因此文字才格外清明。

《一切境》這本書中收錄的文字,有些讓人覺得驚心動魄,有些則讓人感覺清涼身心。我想,這樣的文字既可以是甘泉,也可以是利劍,甘泉澆灌我們乾涸的心田,而利劍則斬斷我們心頭所有的顛倒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