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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抗秦屢屢下風,23年八戰六敗,為何名將趙奢卻能取得閼與之勝

趙國抗秦屢屢下風,23年八戰六敗,為何名將趙奢卻能取得閼與之勝

趙國抗秦屢屢下風,23年八戰六敗,為何名將趙奢卻能取得閼與之勝

本期話題

從公元前282年秦軍攻陷趙國的祁城、茲氏算起,直到公元前259年長平之戰結束,這23年中秦、趙兩軍先後有過8次交鋒的記錄,趙軍6次失利。

僅有的兩次戰勝,一次是公元前270年趙奢取得的閼與之勝,一次是公元前269年廉頗取得的幾之勝。這兩次勝利中尤以閼與一戰最為著名。為何在趙國屢戰屢敗的頹勢之中,趙奢卻獨能逆轉取勝呢?

趙國抗秦屢屢下風,23年八戰六敗,為何名將趙奢卻能取得閼與之勝

決定秦、趙兩國生死命運的那場大決戰是在華陽之戰的11年後爆發的。

這一年,趙惠文王的兒子孝成王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穿了一件偏裻之衣,乘著飛龍上衝九霄,可半途就跌了下來。

“偏衣”是什麼?通俗地說,就是衣裳左右兩襟的顏色不一致。這樣的奇裝異服並非純出幻想,在從前的歷史上它還真出現過。《左傳》記載,公元前660年晉獻公命太子申生出徵東山的時候就賜過他一件偏衣。戎服以純色為貴,雜色是不吉利的。所以申生收到這件賞賜後,麾下將領紛紛為他擔憂。

如今又是偏衣,竟然披在了趙孝成王的身上,此夢主何吉凶呢?醒來後孝成王緊急召問了卜史。卜史告訴他,偏衣主殘。乘龍上天,不至而墜,暗示您心氣兒太高,實際上卻力不能逮。

孝成王又問,那我夢裡還看到金玉山積,又怎麼說?卜史回答,這來歷不明的鉅富,怕不是吉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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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這個奇怪的夢彷彿應驗了。已經貴為武安君的秦將白起統軍攻陷韓國野王,遮斷了太行道。

位於晉東南的上黨郡霎時變成一隻斷線的風箏,脫離了韓都新鄭的控制。不願降秦的韓國上黨太守馮亭遣使來到邯鄲,向趙孝成王表達了投效之意

“韓不能守上黨,入之於秦。其吏民皆安為趙,不欲為秦。有城市邑十七,願再拜入之趙,聽王所以賜吏民。”

——《史記·趙世家》

上黨降趙,其下轄的十七座城池就像夢裡堆積如山的金玉那樣,被馮亭雙手奉獻到了孝成王的面前,該不該接受呢?從古至今,無數史評家對趙國該不該接收上黨的問題發表過意見。

反對者說接收上黨意味著提前與秦國決戰,而心存僥倖的趙國並沒有做好與秦國生死相搏的準備;而贊同的人則說上黨居高臨下,俯瞰邯鄲。倘若一朝屬秦,趙國藩屏盡失。

與其這樣,還不如與秦國放手一搏。歷史是不能假設的,我們沒法兒去猜測假如趙國拒絕接收上黨的話,後來的局勢會如何演變,這樣的猜測也沒有意義。

與其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猜測,我們不如抽絲剝繭地尋繹一番,面對虎狼似的秦國,孝成王火中取栗的底氣是打哪兒來的?

在這裡我想提出一個為人忽視的事實,那就是趙孝成王敢於接收上黨,極有可能是受到了公元前270年閼與戰勝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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閼與之戰的爆發導源於秦、趙兩國達成的一項領土置換協議。

《戰國策·趙策三》載,秦國攻佔了趙國的藺城、離石和祁邑之後,趙惠文王被迫遣公子郚入秦為質,同時向秦國提出請求,請求用焦、黎和牛狐三城換取被秦軍攻佔的藺城等地。秦昭王同意了。

可接收三城之後,趙國卻藉故狡賴,拒絕向秦國交割焦、黎與牛狐。遭到戲弄的秦昭王勃然大怒,命中更胡傷為將,越過韓國上黨,攻打邯鄲西北的戰略要地閼與,戰爭一觸即發。

閼與道遠險狹,廉頗、樂成等高階將領因此預測救援閼與凶多吉少,但趙軍最後硬是憑藉名將趙奢出神入化的指揮藝術擊敗秦軍,解除了閼與之圍。不甘心失利的秦軍轉年之後捲土重來,繞道東南進攻黃河南岸的幾邑,又被廉頗挫敗。

在山東諸侯逢秦必敗的大背景下,這兩場難能可貴的勝利自然而然地被國際輿論放大了。以至於當時就有人說出了秦之所以不得志於天下者,以強趙在也的話

(見《戰國策·趙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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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地來評價這兩場戰役,我們應該承認趙軍的勝利有賴於一系列客觀條件的成全

從這兩場戰役的爆發原因看,它絕非伊闕之戰、破郢之戰和華陽之戰那一類精心策劃的作戰行動,反而更像是秦國為了報復趙國毀約而作出的應激反應。

這就決定了秦軍從軍事動員到作戰意志都無法與上述三大戰役相提並論。並且,閼與之戰,秦軍是越過韓地進攻趙國,幾之戰則是越過魏地進攻趙國。這種“越人之國而攻”的軍事策略乃是秦相魏冉執政末期最大的敗筆。

他的繼任者範睢曾經在秦昭王面前毫不客氣地批評過魏冉的這一決策:

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壽,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宜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

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疎矣

——《史記·範睢蔡澤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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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之國而攻”的政策出臺於公元前271年,起因是魏冉損公肥私,想藉秦軍之力奪取齊國的剛、壽二城以擴大自己的封邑定陶。這一政策出臺的短短6年後(即公元前265年),曾經被秦昭王倚為干城的魏冉迅速失去了他的信任,被範睢頂替了宰相之位。

而閼與之戰和幾之戰發生在公元前269年至268年間,正是魏冉與範睢兩任秦相的權力過渡期。

老一輩政治家魏冉此時已經技窮,而新生代政治家範睢尚未扶正,這才給了趙國以可乘之機。

等到範睢坐穩了相位,遠交近攻的戰略得到堅決地貫徹,秦軍可就不這麼容易被人抓住破綻了。

對於己方戰勝的這些客觀因素,趙孝成王的認識恐怕並不充分。閼與之戰給予他最壞的影響是為他編織了這樣一種幻想:

哪怕對面是秦國的虎狼之師,哪怕自己乾的是不講道義的政治投機,只要戰場統帥手段高明,趙國就能取勝

因此,當馮亭前來投誠,趙孝成王的第一反應是:

“今發百萬之軍而攻踰年,厯歳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幣吾國,

此大利也!

——《史記·趙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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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衣不卸甲、馬不離鞍的打了韓國4年。可流血的是秦國,得利的卻是趙國,這不又是一樁投機買賣嗎?

卜史對趙孝成王的警告是中肯的:不義之財取之不祥。

這一回趙孝成王下令接收上黨,秦國的態度跟閼與戰前絕不可同日而語。因為根據新任秦相範睢制定的“遠交近攻”戰略,奪取上黨、征服韓國乃是秦國最終完成華夏統一大業的第一階段目標

“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逺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里,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

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

楚強則附趙,趙強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也。”

——《史記·範睢蔡澤列傳》

範睢說得很清楚,必先征服韓、魏,秦國才有可能進一步拿下楚、趙;只有楚、趙屈膝稱臣,遠在東海之濱的齊國才會懼而聽命。

如果因為趙國插手上黨導致徵韓計劃落空,那統一華夏的後續程序都會因此停滯。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災難性的後果,秦昭王除了跟趙國玩兒命,再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趙國抗秦屢屢下風,23年八戰六敗,為何名將趙奢卻能取得閼與之勝

參考文獻:

臺灣三軍大學編:《中國曆代戰爭史·春秋(下)》

範祥雍《戰國策箋證》

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

沈長運《趙國史稿》

楊寬《戰國史》

楊寬《戰國史料編年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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