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團隊-曲墨封

字數：1919，閱讀時間：約4分鐘

編者按：清朝開國軍隊的戰鬥力如何，一直爭議頗多。對於其在明末清初的強勢性，一般沒有人會否定，但是要與同期的西方對比，就很難定說了。金庸曾經說過：自成吉思汗以來，400多年全世界從未出現過的軍事天才努爾哈赤。這個用兵如神的統帥……他手下那批戰士，此後兩百年間在全世界所向無敵。

對於這個觀點，筆者是極為不認同的。並非要拾人牙慧，而是努爾哈赤的軍事才能，也並不強於晉王李定國，甚至戰術機動能力不如其子皇太極甚多。那麼，滿清軍事貴族是如何做到入住中原，實現以小族而臨大國的呢？這就要歸功於努爾哈赤和皇太極他倆擁有大明這麼一個好老師。

▲努爾哈赤

冷兵器研究所之前推出的《東北漁獵民族比農耕和遊牧更適合當兵？“女真滿萬不可敵”背後有何深層邏輯》一文中，我們已經分析了高緯度漁獵民族作為兵源的極大優越性。後金開國之後，便擁有了當時東亞大陸最好的兵源。而明朝的規範化軍事體系，則成為女真經過努爾哈赤、皇太極軍改之後，建軍的最好榜樣。

明軍鳥銃，即從西方引進的火繩槍。顯然明軍與蒙古人的治安戰不利於火器的發展，因此西方先誕生火繩槍再傳播到東亞。很多人喜歡誇大明朝在17世紀初對於歐洲大陸微小的火器劣勢。這是由於明朝長期缺乏陣地戰的火器對手，火器發展緩慢所致。但除此之外，明朝的訓練高度規範化卻被忽視。

▲明太祖朱元璋

當然，明朝的訓練規範化，並不只是朱元璋、沐英、朱棣、于謙、戚繼光等大明軍事改革家的功勞，更多的是華夏從戰國秦漢傳承下來的規範化軍事體系的結果。我們當然不否認，希臘羅馬體系也擁有這樣的規範化戰陣系統，但隨著羅馬帝國覆亡，拜占庭帝國衰微，薩珊波斯被治理粗放的阿拉伯人取代，西方人的訓練體系日益粗放化。西歐采邑騎士與馬穆魯克騎兵固然剛勇無敵，卻缺乏強力步兵方陣的配合。

▲希臘方陣的巔峰——馬其頓方陣

隨著貢薩洛奠定西班牙大方陣的雛形，奧斯曼帝國開始締造卡皮庫魯常備軍，西方人撿起他們丟失近千年的規範化軍事體系。然而希臘羅馬的兵書已經不適合於這個火器時代，摸著石頭過河無疑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東亞2000年以來的農業優勢，也使得社會擁有的財富遠多於西方世界。《明清松錦戰役火力水平有多強？清軍：戰後繳獲大小火炮3583門》就提到當時明清會戰的火力密度是領先於歐陸的，東亞大陸的後勤補給效率也位於世界前列。

▲松錦大戰

明朝末年，絕大部分明軍的戰鬥力低下是因為腐敗、訓練廢弛、沒有實戰經驗和長期欠餉。但就火繩槍方陣時代而言，明軍已經有了一套非常完善的訓練操典。深受明朝邊軍影響的後金軍隊，透過學習明軍來壓過已經衰朽的明軍。

固然，後金軍的戰鬥力，也只是上升期明軍的水平，面對大明的家丁騎兵都常常陷入苦戰。但我們考慮到東亞大陸的生產力和規範化訓練優勢，後金軍當時在世界上絕對算得上一支勁旅。

▲瑞士方陣

那麼，能與後金軍競爭排名的外國部隊都有哪些呢？瑞士方陣空有強大的步兵而缺乏強力火器部隊配合，在義大利戰爭中就被淘汰出群雄爭霸的舞臺；荷蘭莫里斯方陣對上西班牙大方陣勝少負多，陣線薄弱易被擊破（詳見冷兵器研究所之前的文章《能擊敗西班牙軍團，荷蘭莫里斯方陣牛在哪？未必是明朝白桿兵對手》）；奧斯曼帝國的卡皮庫魯軍團（包括西帕赫重騎兵與耶尼切裡親兵）也已經嚴重衰退，這三家都不必再談了。

西班牙大方陣雖強，也要看兵源。如西班牙最強的佛蘭德斯軍團，都是先在義大利操練數年，才安排到佛蘭德斯。在羅克魯瓦之戰中，已經衰弱的佛蘭德斯軍團仍然讓法國大孔代親王陷入苦戰，此前佛蘭德斯軍團還數次擊敗法軍。所以這支軍隊，戰鬥力很可能在巔峰的後金軍隊之上。

另一支則是李定國指揮下的大西軍。無論是衡州之戰，還是磨盤山之戰，大西軍都表現出了更勝清軍一籌的韌性和戰鬥力，詳見冷兵器研究所之前的文章《南明第一猛將：前有豬隊友後無援兵，李定國如何陣斬清軍名王》。可以說，如果明末亂局中，能夠早一些誕生這樣強大的軍隊，天下也斷不至於落入滿清之手。

▲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古斯塔夫方陣影響深遠

有人還可能提到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軍和華倫斯坦麾下的神羅軍隊。以指揮才能而論，這兩位堪稱軍神降世，戰略戰術遠非明末清初眾人可比，然而手上的兵源和資金供應、後勤補給卻是差了太多。

然而，由古斯塔夫和華倫斯坦開啟的軍事革命時代，隨著歐陸的高強度群雄對抗而不停息地演進，誕生出越來越先進的軍事體系和火器技術。清朝統一中國之後，東亞的軍事發展卻停滯不前，更因清王朝的防漢策略，連燧發槍都拒絕推廣普及。等到鴉片戰爭對封閉的清王朝實施降維打擊，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