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務虛筆記》自2012年至今我讀了不下5遍，買過兩本，送出一本。最近重讀，我認為，這是一本“

答案之書

”。讀者可能會在書中迷失——和2012年的我一樣，也可能在書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我首先想到“醍醐灌頂”。試問，親愛的讀者，在你的讀書生涯中，有哪些書改變了你嗎？當然有，這我堅信，但我也能肯定這樣的書並不多得，而能產生“醍醐灌頂”之感的條件也並不多見——它往往發生在18歲以前，一個矛盾碰撞，急於發現自我，找尋真理的年齡段，或是在人生的大轉折中。

後來我看到法國詩人瓦雷裡的一句話，說得更為確切：

“一個人在決定性的年齡讀了一本決定性的書，他的命運將由此改變。”

對我來說，史鐵生《務虛筆記》算是其一。

初讀《務虛筆記》，當看到F醫生與女朋友N分手，往家裡走的路上頭髮逐漸變白，看到他認為“世上的話不都是用來說的”後開始全身心投入自己的醫生工作中，對一切別的事情漠不關心時，我心靈震顫無法自拔。我思考，思考不出什麼來，只覺得這種狀態將會降臨於我，我也將對任何事漠不關心而只在意自己的那點小事——至於是什麼事情呢？我並不知道，也不急於知道，我只知道那個時刻遲早會降臨。恰好當時的我正處於從暗戀轉明戀都沒能成功的高中時期，我心灰意懶，認為人生無意義，感到絕望，我在書中迷失了。

那周放學後，我交給父親一封長長的信，要求輟學，寫明瞭輟學的原因——沒什麼具體的原因，無非丟失了所謂“意義”。開始我對父母、親人、班主任的勸慰都無動於衷，後來妥協了。妥協後，我抱著被子矇頭大哭，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回去上課。之後我順利唸完了高中，上了大學，畢業後工作至今。這封信聽說還被父親放在某個抽屜中。一晃，9年了。

所以說，這本書對我的影響是巨大的。以至9年來讀了5遍。我甚至把裡邊的很多想法寫進了詩裡。這是2012年一首詩的手稿：

小神獸（之三）

飢餓，代替我完成愛情的使命

小番茄的四濺的汁水，代替你

我坐在小番茄裡，像坐上王座

苦澀的、甜美的火焰正在噴射

天空巨大的鐘擺動蕩，一陣風

迷失其中。沒有時間可以計算

沒有空間的概念誕生，小神獸

文字的排列組合真的妙不可言

當我們擁護彼此，並愛上彼此

月亮出來，星星出來，出來吧

我的小神獸！今夜只屬於我們

生命最後的時刻也只屬於我們

我們吃著小番茄，曬著圓月亮

我們脫下衣褲，讓迷失了的風

找到我們。我們化作巨大鐘擺

帶動我們的子民戰勝所有苦難

我們的國度與小番茄一般安詳

如這固若磚牆般的詩歌。詩歌

看得我眼花繚亂，莫名其妙地

就想睡在裡面。親愛的小神獸

我要與你一同睡在裡面，睡在

飢餓、愛情、小番茄和鐘擺裡

睡在自由、平安、悲喜交加的

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最美的位置

我們，我們甘願做自己的愛神

《務虛筆記》，可以談的話題太多了：

愛情、父母愛情、性愛、死亡、叛徒、宿命、悖論、文革、人性、寫作之夜等等。

幾乎所有問題，都事關“人”本身。而我在一遍遍的重讀後，逐漸發現了更多奧秘，所以我稱之為“

答案之書

”。

這裡我預留幾個問題，請大家思考，也歡迎提出更多問題，屆時一起討論：

你怎麼理解“最美麗的位置”？你覺得“最美的位置”是怎樣的位置？

史鐵生為什麼用字母命名人物？

怎麼看待“世上的話不都是用來說的”？

“叛徒”，還有出路嗎？

如果你是殘疾人或有明顯缺陷的人，你仍會試圖抓住自己的“愛情”嗎？

文中那些字母人物的愛情是真正的愛情嗎？什麼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有標準嗎？如果有，是什麼？

好了，趕緊去閱讀吧！6月25日19：30不見不散！

最後附上作家出版社版本《務虛筆記》的

扉頁詩

（憋找了！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沒有這首詩！）：

《永在》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坦然赴死，你能夠

坦然送我離開，此前

死與你我毫不相干。

此前，死不過是一個謠言

北風呼號，老樹被

攔腰折斷，是童話中的

情節，或永生的一個瞬間。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入死而觀，你能夠

聽我在死之言，此後

死與你我毫不相干。

此後，死不過是一次遷徙

永恆復返，現在被

未來替換，是度過中的

音符，或永在的一個迴旋。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歷數前生，你能夠

與我一同笑看，所以

死與你我從不相干。

▲ 作者，渾人方，第二期“渾人”讀書會（史鐵生《務虛筆記》）主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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