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恐北症”是這樣嚇成的

“恐北症”是這樣嚇成的

趙匡胤即位以後,僅用了三年,就基本消滅了統治集團內部的反抗力量,使局勢大體穩定了下來。從五代十國末期開始,朝野上下要求結束分裂、結束戰亂的呼聲越來越高,國家要統一、民族要團結的大趨勢已逐漸形成。早在後周時期,趙匡胤就在協助周世宗柴榮推進統一的征戰中,積累了一定的軍事、政治經驗。現在他代周自立並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很自然就把完成中國統一大業的議題,提到日程上來了。

“恐北症”是這樣嚇成的

從當時的客觀形勢看,剛剛立國不久的宋王朝周圍存在著幾個由外族所建立的敵對政權和幾股由漢族建立的割據勢力。在江淮以南的南京、廣州、荊州、泉州、成都、常德、江陵和杭州等地,還存在著南唐、南漢、南平、後蜀、湖南、荊南、漳泉和吳越八個割據政權。雖然這些割據政權都處於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經濟相對發達的地區,但由於政權管轄的疆域都比較狹小,實力有限,國家又缺乏尚武精神,統一全國的底氣自然也就不足了。所以歷史上,這些南方小國,總是爭先向中原政權表示臣服,就是當個兒皇帝管人家喊爹也無所謂。

可北方的三個割據政權卻個個如虎狼之師,沒一個善茬兒的。首先是契丹人所建立的遼國,軍事能力非常強悍,而且還指東打西,飄忽不定。沒辦法,遊牧民族對付農耕民族,就得發揮游擊隊的優勢。那時候的契丹人,主要在遼寧、內蒙古一帶活動,後來又發展到河北進入了長城,成了跟大宋王朝百年死磕的勁敵。在大西北則有党項族建立的西夏政權,他們也是全民皆兵,能征慣戰,勇敢彪悍,頻頻進入中原地區燒燬房屋,掠奪財物,很少消停過。另外還有夾在二者之間、割據山西的北漢政權,它拿契丹人當後戳兒,根本就不把大宋王朝放在眼裡。

這樣,擺在趙匡胤面前的就只有兩種選擇了:一是趁南方諸國名義上已臣服的時機穩住他們,繼續周世宗既定的北伐政策,收復契丹人所佔領的燕雲十六州,割斷遼國與北漢的聯絡,進而消滅北漢這一公開的敵對勢力,然後再統一南方諸國。這叫“先北後南”。另外就是“先南後北”,即在完全征服了南方的八個割據勢力以後,再來征討北漢,奪回被遼國佔領多年的燕雲十六州,將契丹人趕回長城以北去。經過君臣之間的反覆爭論,宋太祖接受了宰相趙普等人的建議,在建隆三年也就是公元962年確立了“先南後北”的國家統一策略。

這個“先南後北”的統一策略,歷來為後代的史學家們所詬病,他們認為正因為趙匡胤先拼命消滅南方政權,卻對北方強敵北漢和契丹實行綏靖政策,才埋下了大宋王朝長期遭受外敵欺凌,直至國破家亡的禍根。

至於是不是真像後代史學家所說的那樣,咱先按下不表。那麼,“先南後北”的統一策略,是如何具體實施的呢?

根據當時的形勢,趙匡胤制定了先取荊湖,繼攻西川,最後再攻打北漢的策略。無論是從天時地利人和的角度來考慮,還是依據輕重緩急的原則,從力量對比、人口物產等具有戰略意義的條件來考慮,趙匡胤制定這樣的統一策略,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為趙匡胤深深明白“自五代以來,北敵強盛,蓋由中原衰弱”所致,要想結束中國長期分裂的局面,先攻打北方的北漢和契丹是很不現實的,在策略上也是行不通的。而當時的南方政權力量都比較弱小,也都胸無大志,他們互不統屬,矛盾重重,紛爭不已。英明的君主趙匡胤怎能坐失這個“先南後北”、各個擊破的良機呢?趙匡胤在制定完先南後北的策略後,還進行了具體的政策解讀:“中國自五代以來,兵連禍結,帑藏空虛,必先取巴蜀,次及廣南、江南,既用富饒矣。河東與契丹接境,若取之,則契丹之患,我當之也。故存之以為我屏翰,俟我富實則取之。”趙匡胤的意思是說,我要統一全國,從征伐南方開始,目的就是為了奪取江南財富,為統一全國打下雄厚的物質基礎,因為“中國自五代以來,兵連禍結,帑藏空虛”。不積累下錢物,做好軍備,是沒法進行任何戰爭的,等我打下富庶的南方,戰爭所急需的資金物力不也就積累起來了嗎?那時我再攻打北方的強敵,不也就有了雄厚的資本了嗎?至於契丹之患,等我國富民強了再說。

說起來,中國南方的開發,早在三國時代就開始了。經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人口大遷移,黃河流域的先進文化和農業技術也轉移到了江南,生產力水平迅速提高。就這樣四五百年過去了,到唐代中期,江南已經達到一個相當高的經濟水平,發展成為中國最富饒的地區之一。江西、湖南在唐以後已成為全國著名的糧食基地,同時還出現了比較繁榮的對外貿易,廣州、泉州、杭州、揚州、明州——也就是今天浙江寧波等重要的口岸都在南方,很多的物產和稅收也來自南方。這一切都說明,中國的經濟重心在那時就已經南移。所以人家趙匡胤才說,它這都經濟南移了,我還不出兵順勢南下,讓它來個財務大轉移嗎?至於轉移到哪,轉移到誰的口袋裡,您就別細問了。套一句現代革命京劇《沙家浜》中刁小三的一句臺詞:“搶東西呀?我還要搶人哪!”可不,人家在前方打仗流血,你們不得連東西帶人地來慰勞慰勞我嗎?

您還別說趙匡胤光認錢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大家知道,打仗打的是錢呀,沒錢,沒有物質基礎打什麼仗?因為中國分裂的時間太長了,割據戰亂的局面太長了,雖然五代十國曆經不過五十多年,可要是從唐代的“安史之亂”到宋代建立算起,中國分裂割據的局面就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兩百年國家的割據與戰亂,國家經濟積貧積弱,飽受創傷,豈止是“帑藏空虛”,老百姓更是被折騰得到了吃野草啃樹皮,賣兒賣女,甚至人吃人的地步了。這真可謂是:“離亂人不如太平犬”啊!那時候的國家是太窮太亂了!

在這樣的歷史大背景下,趙匡胤制定“先南後北”的統一戰略,既是不得已而為之,也是變被動為主動的一種策略,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一個開國君主洞察事物的英明與果決。用句老百姓的話說,趙匡胤這叫吃柿子專揀軟的捏。可不揀軟的行嗎?宋代建國不過兩三年,好比是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牙還沒長齊呢,您就惦著讓他咬碎硬核桃,這不是存心讓我們孩子滿地找牙玩嗎?

當然對於精明的趙匡胤來說,他對軍事力量強勁、又虎視眈眈的契丹,也並不是沒有防範。他在北邊的國境線上配置了足夠的兵力,只是在那裡採取的是守勢,絕不主動進攻,因為軍事上是切忌到處樹敵,四面出擊的。用趙匡胤的話來說,就是:“故存之以為我屏翰,俟我富實則取之。”當然,以後的事情也沒有完全按照趙匡胤的算盤打:由於統一南方的戰事時間過長,使契丹政權逐漸做大,變得越來越難纏,也越來越難打,這也是難以預料的。再加上老趙家的後代是一代不如一代,重視文化建設重視學歷教育的趙匡胤,培養了一批高分低能的文學家、藝術家,但在軍事上有作為的卻沒有幾個。假若“先南後北”的統一策略真的給後世帶來了一些弊端,造成長期外患嚴重,甚至到了亡國的結果的話,恐怕還真是胎裡帶來的軟骨病。或者說,它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兩宋三百多年形式上統一了中國,卻沒有徹底把自己軟骨病的病根兒治好,而且還是越治越上痰,越治越羅鍋兒,可這你也怨不得別人,那就只能怨自己命太苦了,只能怨自己的後輩兒孫太不爭氣了。

話說回來,宋太祖制定了“先南後北”的統一方針後,馬上下詔傳令手下的文臣武將,既然國策已定,大家就別瞎吵吵了,就按既定方針備戰備荒,準備打仗吧。話說,北宋建國三年後的公元963年,趙匡胤開始了統一全國的戰爭。他調集重兵首先滅掉了荊南地方政權,接著又佔領了湖南。過了兩年,又出兵攻打四川成都,後蜀國國主孟昶手下兵力虛弱又焦躁輕狂,碰到這樣的渾蛋,宋軍想不勝利都不可能。

接下來要對付的南漢政權割據兩廣已達六十年之久。北宋平定後蜀後,潘美等宋將就攻取了南漢的郴州,形成了良好的進攻態勢。潘美在接到宋太祖滅亡南漢的指示後,馬上就又攻陷了賀州,隨之連克昭、杜、連、韶四州,大敗十萬南漢軍於蓮花峰下。

公元971年2月,北宋軍隊直逼廣州城。說起來,這個南漢政權就更混賬了,人家都快打到家門口了,他們竟然還“兵不識旗鼓,人主不知存亡”,在那兒搞春節聯歡瞎樂和呢。等到兵臨城下,南漢國主劉鋹才開始實行焦土政策,焚燒府庫宮殿。後來看到城門將破了,劉鋹又積極採取措施滅火,主動出城跪迎宋軍入城。這樣,大宋很輕易就得到了南漢六十州二百一十四縣的領土。順便說一句,這個潘美,就是在小說、戲曲中被刻畫成白臉奸相的潘仁美。可他遠遠不像小說、戲曲寫的那麼無能那麼壞,他可是富於謀略,戰功卓著,與楊家將結怨也有許多歷史的誤會,後面我們將有專章介紹,在這就不多說了。

北宋軍隊在取得兩湖和兩廣以後,乘勝追擊,南方剩下的最後三個割據政權,已陷於四面楚歌之中。吳越和漳泉兩個懦弱小國,爭先恐後地接受宋廷委任的官職,上表稱臣認乾爹。連勢力較大的南唐國主李煜也不斷地上表稱臣,他剛登基時,就給北宋送去了金器兩千兩、銀器兩萬兩、紗羅繒彩三萬匹。為收買北宋宰相趙普,一次就送去五萬兩白銀。南唐本是個小國,這樣一折騰當然會鬧得軍心民心十分渙散了。做完這些事,李煜兩次派人到汴京去會見宋太祖,說自己視大宋如父親,從來也沒得罪過您啊,所以他請求北宋軍隊罷兵休戰。人家李煜也有道理呀,我是文學家,您是軍事家呀,軍事家打文學家,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可趙匡胤回信卻說了一句充滿霸氣且流傳千古的名言:“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那意思是說,天下本來是一家,自己床邊怎能容許別人呼呼大睡呢?不咬牙放屁,即使您是個文學家不打呼嚕,在我床邊做美夢也不行!

南唐後主李煜是文學家?對!這可一點兒也不摻假!畫畫寫詩填詞絕對是煽情高手:“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您看人家寫得多麼婉約,連做夢時都那麼傷情,可趙大爺還是容不下人家。

李煜他爹就是詞壇高手,李煜從小便生活在一個濃厚的文化氛圍中,不僅善填詞,而且懂音律,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個玩純文學的。

話說,李煜本來在兄弟中排行第六,要說皇上怎麼也輪不上他來當。可他大哥因為想當皇帝想得太痴迷了,於是就來了個搶班奪權,事發之後被他爹廢了。後邊四個哥哥,可能都預知他家的這皇位不是個好的差使,也就提前一個個把自己了斷了。這樣李煜就在他爹死後,自然而然地當上了皇帝。李煜即位以後,南唐的國力日益衰落,他又無力改變,所以每天的煩心事不少,由此他就愁呀愛的寫了不少詞,反正人家在這方面也不用體驗生活,有的是內容寫。

李煜的第一個皇后叫周薔,小字娥皇,史稱大周后。她不但飽讀詩書,而且還能歌善舞,尤其彈得一手好琵琶。對於這樣一位多才多藝的老婆,李煜自然寵愛得不得了,成天沉浸在輕歌曼舞之中。可惜紅顏薄命,兩個人搭伴兒沒幾年,周薔就病倒了。周薔臥床不起以後,李煜非常惦記她,惦記的結果,就是把她的妹妹娶回了家。前些年,不是有一首歌很流行嗎?說是,“帶著你的嫁妝,帶上你的妹妹,趕著馬車來……”這好像就是李煜唱給大周后聽的。李煜自己也寫了一首《菩薩蠻》的詞,記敘了自己與周小妹在大周后床邊幽會的生動細節:“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您瞧,李煜先生描寫“花明月黯籠輕霧”中的偷情,模擬此時此地女人小鳥依人的情態,可比網上傳播的貪官玩弄女性日記中的描寫婉約多了,那些日記文學含量太低,根本不叫玩意兒。但是人們從李煜先生的詞中也能夠明白,敢情李煜在大周后還沒嚥氣的時候,就把人家的妹妹接進了皇宮,作為第二梯隊來培養了,限於那時的交通條件,也許周小妹還真是“帶著你的嫁妝,趕著馬車來”的。

這個周小妹,名叫周薇,史稱小周後。她不但人長得漂亮,還是位棋壇高手,而且是圍棋、象棋樣樣精通,這正對上文化皇帝李煜的茬兒口。從此,他跟小周後下棋時常常殺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反正這麼說吧,李煜除了處理政事不行,文娛活動就沒有不在行的。為了自己休閒娛樂時不受任何干擾,李煜下令衛士守住宮門,對前來奏事的大臣一律擋駕。大臣向他奏報國庫空了,全國軍民沒飯吃了他不理;大臣向他奏報大宋正在調兵遣將來犯,咱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他還是不理。城破那天,他老人家還跟小周後她們在那兒對酒當歌,婉約傷情呢,這份德行把準備攻城血戰的宋軍將士都氣樂了!

話說經過三年的戰備,開寶七年(也就是公元974年)10月,宋太祖令曹彬為統帥,潘美為都監,率水、步、騎兵在採石磯一線強行渡江,直逼金陵;同時令吳越國主錢俶統帥吳越軍五萬,由宋將丁德裕監軍,從東面奔襲長州,然後會師金陵。令王明為西路軍,向武昌方向進擊,牽制屯駐在江西的南唐軍隊,使其無法東下救援金陵。

11月中旬,宋軍按照樊若冰的圖示,在採石磯用預先造好的戰艦架設浮橋獲得成功,主力部隊順利跨過了長江天險,大敗南唐水陸兵十萬於秦淮,直逼金陵城下。與此同時,錢俶率兵攻克了長州、江陰、潤州,形成了對金陵的外線包圍,金陵頓時成了一座孤城。面對宋軍的進攻,李煜也曾慷慨地表示要“親督士卒,背城一戰,以存社稷”。即使戰敗,也要“聚室而焚,終不做他國之鬼”。趙匡胤聽了他這些豪言壯語,反而被氣樂了:“此措大兒語,徒有其口,必無其志。”那意思就像伊拉克前宣傳部長薩哈夫,想用超級大話把美軍飛機、坦克、航母嚇回去。可人家趙匡胤是真正的軍人,不吃這一套。

滅南唐是宋軍統一南方的最後一仗,也是當時最大的一次渡河之戰。這次戰爭中的“浮橋渡江”、“圍城打援”,是宋軍攻堅實戰中的得意之舉,也是古代戰爭史上的一個創舉,不過還得感謝人家李煜的積極配合。李煜在軍事上的無知是驚人的。宋軍突破長江天險,不久就兵臨金陵,李煜還在皇宮中跟和尚道士們談經論道、賞畫作詞呢。有一天,他登上城牆去巡視,才發現城外遍佈宋軍旗幟,都城已被圍得水洩不通了。公元975年金陵城被攻破。李煜本來已堆好了柴火,準備自焚殉國,可想想火燒得肉疼又放棄了。到公元975年的冬天,宋軍在大將曹彬引領下,進入金陵(今天的江蘇南京),李煜率眾大臣光著膀子出降,用一句文辭這叫“肉袒”。啥叫肉袒?就是伸出胳膊讓人家宰,還告訴人家前腿肉嫩!

轉年正月,李煜到達汴京,宋太祖封他為“違命侯”。後來太宗即位,又封他為隴西郡公。身為階下囚的李煜,天天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可仍然忘不了寫詩抒情。宋太宗恨他在那“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瞎哼哼。又過了兩年,七月初七中國情人節那天,李煜42歲生日,被宋太宗賜服了一種慢性毒藥“牽機藥”,真的來了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您看人家多麼婉約,多麼傷情。可惜他沒有去當專業詩人,卻不幸做了一國之君,玩起了政治,不光把自己的小命玩丟了,連老百姓都跟著他倒黴。

可在這件事上,趙家兄弟又一次遭到了輪迴報應。一百年前,他們哥倆以軍事家身份欺負人家藝術家李煜;一百年後,北宋政權也偏偏讓自己的文學家子孫給毀了。這個藝術家是誰呀?是他們的不肖子孫趙佶。不過這回不是填詞的藝術家,變成了玩線條玩色彩的畫家了。但同樣是藝術家,同樣不知一國之君是幹嘛的,在這個問題上他們的大方向是一致的。不但如此,北邊的軍事家,還把藝術家宋徽宗、宋欽宗都擄到了燕北塞外,到了那兒別說當皇帝了,就是玩純文學純藝術人家也不讓玩了。這是後話了。

北宋滅掉南唐以後,又使用政治壓力,迫使吳越的錢俶立即遣使納貢稱臣。為了跟北宋統治者套近乎,公元976年2月錢俶帶領妻子來到東京朝見宋太祖。宋太祖則向他明確交代了相關政策,入朝後留在東京汴梁也可以,回杭州也可以,保證來去自由。錢俶和老婆在東京期間,大宋君臣輪番公款招待,為了國家的統一,大大突破了四菜一湯的標準。兩個月後,馬上實現承諾,放錢俶先生回國。不過,臨行前,宋太祖卻送一個黃包袱給錢俶。一開始他還挺高興,可等抖開包袱一看,內容一點兒也不哏兒,原來裡面全是宋軍將領們要求扣留他的奏疏,您說這招多陰。錢俶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對趙大哥是既感激又害怕,回國後馬上派遣使臣獻來了大批寶物,以貨真價實的行動表示臣服。從此,吳越對大宋唯命是從,叫出兵就出兵,無論打誰都不問;叫入朝就入朝,無論見誰都喊爹。至此,吳越國實際上已完全屈服在大宋的統治之下了,只是還保留著一個國王的稱號,等待著老趙家隨時削去。要說,榜樣的力量真是無窮的,不久漳泉的陳洪也緊跟著上表納土稱臣了,那效率真叫一個高,實在是高!趙大哥和趙二哥前後共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就基本消滅了中國南方的割據政權。他們並於公元968年、969年和976年,三次御駕親征進攻北漢,都因遭遇了契丹的側擊而無功而返。其實,一開始趙匡胤就對攻打北漢信心不足,他總想用金錢把它贖回來,為此還專門開闢了一間暗室,省吃儉用地為贖買北漢的土地積累錢財。遺憾的是,錢還沒有攢夠,老趙同志就於公元976年逝世了。

他死後,在其弟趙匡義的率領下,繼續進行統一戰爭。直到三年後,趙匡義傾全國之力,親率大軍出擊北漢,這才把十國中的最後一國給征服了。到公元979年,中國的割據局面才基本結束,易、涿、順、薊諸州望風而降。被勝利衝昏頭腦的趙匡義,想一鼓作氣,趁勢而上拿下幽州,但攻了半個月也沒攻下來。這時候,遼國人的大批援兵紛紛趕來,將宋軍攔腰斬斷,截擊於高梁河上,宋軍大敗。從此以後大宋在與遼國人的戰爭中連連敗北,再加上子孫不肖,尚文不尚武,因此也就患上了三百年不治的“恐北症”。

無論怎麼說,北宋進行的統一戰爭,還是順應了人心思定的歷史潮流,具有一定的正義性。比如後蜀的宰相李昊就對自己的國君孟昶說:“宋朝立國不像後漢、後周,天厭亂久矣,一統海內,大概就在此朝吧。”南漢的內常侍邵廷琄也對其國君劉鋹說,天下亂久矣,亂久必治。現在宋朝已經立國,形勢非統一不可了。可見當時各割據政權的有識之士,已經基本取得了共識,認清了歷史發展的大勢。這正是趙匡胤兄弟能夠順利削平所謂十國割據勢力的最重要原因。同時,宰相趙普在統一全國的戰爭中也發揮了重要的智庫作用,給予了趙匡胤兄弟很大的智力支援。

在一定意義上講,趙匡胤、趙匡義、趙普共同制定的“先南後北”的統一策略,是合乎實際又合乎時宜的,也是取得了一定成效的,儘管它也帶來了不少後患,但宋太祖仍以自己統一祖國的偉業,成為與秦皇、漢武、唐宗及成吉思汗齊名的偉大政治家、軍事家。

小程式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