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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談片】失敗的九頭蛇行動:二戰英國特使遭切特尼克謀財害命

一部真人科幻電影《美國隊長2》,讓影迷們記住了“九頭蛇(Hydra)”這個搞笑組織的名稱。其實,在二戰中,也有兩次軍事行動以Hydra為代號,一次是1943年英國皇家空軍奇襲德國V-2導彈生產基地,一次則是1942年英國情報機構“特別行動局(SOE)”試圖與南斯拉夫祖國軍——即常說的切特尼克(Chetniks)武裝——建立聯絡的行動,這次行動後來還被拍成南斯拉夫3集迷你劇《查特少校的使命》(Misija majora Atertona,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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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特少校的使命》影碟封面

《查特少校的使命》的主人公,正是九頭蛇行動的關鍵人物、英軍少校特倫斯·阿瑟頓(Terence Atherton,1902–1942),他是個具有愛爾蘭血統的英國人,其早年經歷不詳,只知道在二戰爆發前他就以英國記者的身份在南斯拉夫王國首都貝爾格萊德活動了多年,主要為《每日郵報》供稿,同時還是《南斯拉夫先驅報》的兼職編輯,他甚至還娶了當地一個穆族婦女為妻。

1941年4月德軍入侵南斯拉夫時,阿瑟頓少校也在貝爾格萊德,為了逃離戰亂他買了一輛歐寶小轎車,跟隨著南斯拉夫政府的撤退之路一路逃竄,最後逃到海邊乘坐小漁船離開了南斯拉夫。阿瑟頓少校首先到達希臘科孚島,然後從輾轉阿爾戈斯港,在那兒登上一艘英國驅逐艦,連同其他外國僑民一起被疏散到英軍控制下的埃及亞歷山大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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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4月,阿瑟頓在福察(中間禿頭者)

1941年美國《新聞週刊》上還刊登了一篇由阿瑟頓和另外三名美國記者聯合署名的文章《四名被困記者的 400 英里航行》,講述他們逃離南斯拉夫之旅,這三個記者分別是《紐約先驅論壇報》的記者拉塞爾·希爾、來自佛蒙特州的哥倫比亞廣播臺記者利·懷特(1914-1968),以及來自芝加哥的美聯社記者羅伯特·聖約翰(1902-2003)。

此時前南斯拉夫政府軍的德拉扎·米哈伊洛維奇上校正在南斯拉夫內地整合切特尼克的組織,而SOE派出的聯絡代表比爾·哈德森(Bill Hudson,1910-1995)卻與其產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為了緩和與米哈伊洛維奇的關係,SOE又派遣了一個聯絡代表過去,但那個代表上岸後不幸被克羅埃西亞人捕獲,並被扭送給了德國人,沒辦法他們只能重新考慮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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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的比爾·哈德森(左)

這個被選中的二號聯絡代表就是阿瑟頓,因為他在南斯拉夫生活多年,熟悉當地語言,且意識形態上極端敵視南共,是比較適合的人選。於是SOE花了一筆錢僱傭了阿瑟頓,讓他接受了野外特種戰訓練,並授予其陸軍少校軍銜,

這回再次潛回南斯拉夫與切特尼克建立聯絡的任務,就被稱為九頭蛇行動

1942年2月4日,阿瑟頓和南斯拉夫皇家空軍中尉拉多耶·內德爾科維奇(Radoje Nedeljković)、愛爾蘭無線電操作員帕特里克·奧多諾萬(Patrick O‘Donovan)中士一行三人,乘坐英國海軍T級潛艇“荊棘”號(HMS Thorn,舷號N11)秘密潛入南斯拉夫海岸,阿瑟頓身上還帶著許多以備不時之需的黃金,但不巧的是,他們攜帶的電臺很快因故障而無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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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號(HMS Thorn)

然而在穿越南共遊擊隊控制區時,阿瑟頓三人不幸被約萬·托馬舍維奇(Jovan Tomašević)帶領的一個營截獲,並被扭送到附近的黑山游擊隊指揮部。2月12日,傑出的黑山游擊隊指揮官伊萬·米盧蒂諾維奇(Ivan Milutinović,1901-1944)認為阿瑟頓等人是南斯拉夫流亡政府的特工,本想把他們幹掉,幸好他收到了南共遊擊隊領導人鐵托的一封來信。

謹慎的鐵托命令米盧蒂諾維奇暫時把阿瑟頓一行扣押住,並給第三國際發電報告知“捕獲一個英國代表團”,後者回電說英國人並沒有通知向南共派遣代表團,儘管如此鐵托還是對這個代表團產生了興趣,並讓他們於3月19日抵達了位於福察的游擊隊總指揮部。一路上米盧蒂諾維奇試圖說服阿瑟頓改變立場轉而與南共遊擊隊建立聯絡,雙方甚至辯論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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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游擊隊指揮官米盧蒂諾維奇

在福察逗留期間,鐵托向阿瑟頓展示了切特尼克與南斯拉夫偽政府簽訂的合作協議,以證明他們已經淪為軸心國的幫兇,阿瑟頓的立場似乎也開始動搖。但鐵托始終扣住阿瑟頓不放的原因還有另一個:阿瑟頓似乎知曉了南共遊擊隊與克羅埃西亞烏斯塔莎偽軍之間的合作協議,這一協議涉及烏斯塔莎向游擊隊提供彈藥、幫助他們對抗切特尼克的絕密內容。

一同被扣押在福察的還有南斯拉夫王國皇家陸軍准將柳博·諾瓦科維奇(Ljubo Novaković,1883-1943),但這傢伙其實已經秘密聯絡上了在附近活動的切特尼克指揮官斯帕索耶·達基奇(Spasoje Dakić),4月15日夜,趁著游擊隊看管不嚴,諾瓦科維奇在達基奇的配合下,將阿瑟頓三人劫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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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劇中的阿瑟頓

回到切特尼克控制區後,諾瓦科維奇被抓起來審訊了一段時間,內德爾科維奇則回到了切特尼克的部隊,阿瑟頓和奧多諾萬卻失去了蹤跡。哈德森後來遇到內德爾科維奇時,詢問他其他兩人去了哪裡,內德爾科維奇回答說他們去了塞爾維亞,去尋找米哈伊洛維奇的指揮部。

然而,5月27日,米哈伊洛維奇卻發電報給英國人,聲稱阿瑟頓已經被南共遊擊隊殺害,他隨後表示要向所有游擊隊宣戰,來為英國代表報仇。英國人一開始也相信了他的說法,7月31 日,南斯拉夫流亡政府駐倫敦代表約萬諾維奇教授給英國外交部寫了一封信,聲稱:“工黨的兄弟阿瑟頓被游擊隊殺害,他們搶走了他原本打算給米哈伊洛維奇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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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接受審訊的米哈伊洛維奇

阿瑟頓和奧多諾萬究竟去了哪裡?直到戰後南共政府對米哈伊洛維奇的審訊中,他才透露,他們二人實際是被達基奇殺死的,而且這並非是出於米哈伊洛維奇的命令,

更像是一場臨時起意的謀財害命,起因大概是達基奇看中了阿瑟頓隨身攜帶的大量黃金

,有目擊者聲稱4月22日以後阿瑟頓二人失蹤,達基奇隨後穿著阿瑟頓的靴子出現在切特尼克總部。

然而考慮到達基奇在戰後已經不知所蹤,這更像是他替米哈伊洛維奇背的黑鍋。在東波斯尼亞的切特尼克指揮官扎哈里耶·奧斯托伊奇(Zaharije Ostojić,1907-1945)寫給哈伊洛維奇的信中就提到,阿瑟頓的立場已經轉向鐵托,他甚至還給了游擊隊一筆25萬里拉的經費。由於英國政府極為重視阿瑟頓的意見,顯然把他儘早除掉,對切特尼克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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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波斯尼亞切特尼克指揮官扎哈里耶·奧斯托伊奇

這段英南早期關係中的插曲被導演薩瓦·馬爾馬克(Sava Mrmak)搬上電視螢幕,即本文開頭所說的3集迷你劇《查特少校的使命》(Misija majora Atertona),並於1986年在南斯拉夫薩拉熱窩電視臺(JRT)首播,該劇劇情基本按照本文所敘經過展開,紀實味道頗重,有點像現在流行的歷史重現風格的紀錄片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