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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心理雙重打擊曾擊垮沃爾,但如今的他強勢歸來

體壇週報全媒體記者林克報道

約翰·沃爾曾憑藉自己的速度和技術,在NBA打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但最近幾個賽季,因為傷病等原因,沃爾已經遠離賽場許久。很多人都覺得屬於他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

身體心理雙重打擊曾擊垮沃爾,但如今的他強勢歸來

實際上,除了身體上的傷病,沃爾在過去幾年也經歷很多人生波折,特別是媽媽的離世,給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但如今,沃爾已經走出了陰霾。今年夏天,他也加盟洛杉磯快艇,即將開啟職業生涯的全新篇章。

在這個特殊時間點上,沃爾也透過親筆信自述的方式,講述了自己的這段經歷,並表達了再度崛起的雄心。以下為沃爾的自述——

向世界來講述你自己,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如果非要讓我自己總結我的一個特點,我覺得那就是我一直以來都非常真實,這一點時至今日也沒有改變過。所以,我不會美化什麼,我想表達的一件真實事情就是,兩年前,我曾身處在一片非常黑暗的領域當中,無法找到出口。我知道,對一些人來說,這件事可能聽起來很瘋狂,這樣的評價我也得到過。

比如有人會說:“兄弟,你都這麼有錢了,怎麼還會不開心呢?你可是約翰·沃爾呀。”

聽著,我非常清楚自己是誰。我就是一隻狗。我曾經被擊倒過100次,但我也可以重新站起來100次。我從一個在羅利市第8區的瘦弱孩子,成長為選秀狀元。經過了這麼多的起伏,見過了那麼多的爛事,我非常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知道自己代表什麼,也知道有多少人需要聽到我說這些內容。所以,我並不懼怕告訴你們我曾非常灰暗的處境,當時我一度覺得自殺是我解脫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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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不應該說這個詞?我覺得在很多人看來,這彷彿是一種禁忌一般,特別是我出身的那個環境。不過,我還是要說出來。

對我來說,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前後三年的時間,我就從身處世界之巔,直接跌落到幾乎失去了所有我在意的東西。2017年,我在季後賽中把凱爾特人逼進搶七,當時的我跳上華盛頓主場的記錄臺,我當時就是這座城市的王。之後我就拿到了頂薪續約合同,並且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在奇才效力。可一年之後,我撕裂了自己的跟腱,這讓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避難所——籃球比賽。而且在手術後,我的腳出現了嚴重的感染情況,險些就要面臨截肢的結局。在那之後一年,我又失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媽媽,她因為乳腺癌去世。

你們必須明白的一點就是,我說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這並不是誇大其詞。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有兩個綽號,第一個是“瘋狂的J”,原因就是我真的很瘋。過去,只要朋友們打賭說我不敢做某件事,我就一定會去做。比如他們就挑逗我,讓我從屋頂上跳進地面的灌木叢裡,簡直太瘋了。

而我的第二個綽號,就是“媽媽的孩子”,這個綽號的由來,想必你們都很清楚了。我爸爸自從我一歲那年就進了監獄,後來在我9歲的時候,他因為肝癌離世。監獄只是在他臨終時讓他出來,可以跟我們告個別。我還記得見他的最後一天,他穿著一件維京人隊的外套。直到今天,我也從不會去海灘,因為那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家庭旅行去的地方。我哥哥後來也進了監獄,所以我媽媽對我來說就是全世界。她有些時候必須要同時做三份工作,才能讓我們交的起電費。有時候如果我需要前去打業餘聯賽,電費都交不起。

我們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從跳蚤市場上買來的,所以我小時候出現在球場上的時候,籃球鞋都不是新款。同時,我也是一個很容易生氣的小孩,還愛裝腔作勢。我媽媽過去經常要開車45分鐘,把我送去小學。但她會在停車場裡等待一會,因為她知道我有50%的可能會被老師趕出課堂。每當這種時候,我會跟她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這些老師卻都表現得很瘋狂。”而她只會坐在那裡搖搖頭,說:“看到了嗎?這就是為什麼我沒開車回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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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大至今所做的一切,說起來都是為了我的媽媽。我給自己定下了一個任務,那就是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後來,我終於完成了我們曾經夢想的一切,但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居然會這麼短。有一件事我不會忘記,那是在她生病的幾年前,我被邀請進入白宮去參加一個晚宴,是奧巴馬總統在任期間的最後一次。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帶我媽媽一起去。

那晚她真的非常興奮,你們都無法想象。她手裡拿著酒,見到了那些她喜歡已久的名人們。有些人見到我之後會說:“哦,約翰·沃爾,我們想跟你一起拍個照。”我媽媽聽見了就會說:“我是約翰·沃爾的媽媽,你們也要跟我拍個照。”我後來把她拉到一邊跟她說:“媽媽,你不能這樣做,我們可是在白宮。”

但後來她看到了託尼·羅摩——NFL牛仔隊曾經的四分衛,而她本人是個狂熱的牛仔球迷。她就大喊著:“託尼,託尼!哦,我的上帝,我們要拍個照,就你和我,託尼。”

那一晚,我倆互換了角色,我變成了攝影師,而她是大明星。我知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媽媽最好,但是那一晚,我看見她散發著星光,當時我的想法就是:“我真的是不能要求有一位更好的媽媽了。”她就是這樣曾經要做三份工作只為了生存下去,但現在她在白宮晚宴上閃耀著光芒。

我倆甚至跟巴拉克和米歇爾(奧巴馬伕婦)一起合影,你們知道她跟總統夫婦說了什麼嗎?“你倆簡直就像興奮劑,謝謝你們邀請我們來參加這個宴會,你們真的太牛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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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媽媽,你怎麼可能不愛她,她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真誠的人。她擁有一位身家超過百萬美元的兒子,但還是依舊去平價商店買東西,這就是她的習慣。她也還是會去當地的業餘聯盟工作,這也是她的習慣。她依舊會在早上4點就醒過來,這也是習慣。她從來沒有改變,她就這樣順應著自然的力量。

接著,她生病了。

我記得最讓我難過的,就是當她開始進行化療的時候,每次結束的時候,看到她在治療用的躺椅上輾轉反側,都讓我心碎。你們知道嗎,在病人接受治療的時候,他們要在那個躺椅上待好幾個小時。我小時候那個愛生氣的毛病就又出現了,因為醫院應該給病人準備一張更舒服的病床。我當時真的很生氣,我不想看到我媽媽被那樣對待。

但她還是在堅持戰鬥,而且有一段時間她做得非常出色。我辦29歲的生日派對時,她甚至還來了。但我現在回看,那就彷彿是她最好的告別。幾周之後,她遭遇了一次中風,身體左半邊都癱瘓了。我記得當我走進病房,看見她的臉已經垂下來了,她努力地想要說話,但她無法發出我記憶中媽媽的聲音。我當時直接跑到房間外哭了,就像個孩子一樣,我真的見不得我媽媽這個樣子。後來,我匯聚了全身的力量,回到她的床邊,喂她吃了一些蘋果醬。但這個世界上最堅強的人,卻讓我像喂小寶寶一樣地對待著,這真的給了我極大的打擊。

後來有一天,當屋子裡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她直截了當地跟我說:“我度過了一段非常好的人生,我樂在其中。但是我現在已經抗爭不下去了,我就想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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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周,我們全隊去夏洛特打客場,我隨隊一起去了。當時我還在恢復當中,努力地想要重回球場。當飛機落地的時候,我接到了電話:“兄弟,你媽媽走了。不過醫生還是有辦法把她救回來,現在已經給她上了呼吸機,你得馬上趕過來。”

等我們全隊到了酒店,我一下子繃不住了。我幾乎砸了酒店房間裡的一切,包括電視和鏡子。那一次我真正地拉近了與布拉德利(比爾)的距離,我覺得他很清楚說什麼都沒用,所以他就進入我的房間,就坐在我身邊。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光裡,他一直陪著我。

當晚,我的一個發小開車,一路帶著我從夏洛特回到了羅利市的醫院裡。我記得自己坐在汽車後排,一直聽著《我希望》那首歌。我反覆地聽,就希望能夠跟我媽媽再有一次對話和聊天。當我趕到醫院,看著她佩戴著呼吸機,胸口一起一伏的時候,我直接昏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並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我們所有的家人都圍在她的床邊,此時她已經陷入到昏迷的狀態中,始終沒有睜開過眼睛。後來時間很晚了,大家紛紛離開回家去了。留在床邊的只有我和我的兩個妹妹。突然間,她睜開了眼睛。

她還是不能說話,但是眼裡都是淚水。她很清楚我們就在這裡,我們也馬上告訴她:“謝謝你做我們的媽媽,謝謝你成為我們的媽媽。”

後來,有人開門進來,她又立馬合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此後的連續三個晚上,我就睡在她邊上的一張臨時床鋪上,睡著了我也用我的手拉著她的手。

但最終,在第四天的時候,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就在我的身邊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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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最讓我難受的就是當我在拿起電話,想要給她打過去的時候,電話那邊依舊沒人接聽了。我此前的生活裡,已經習慣了每天給她打六七個電話。所以當她離開之後,我還是每天六七次撥通她的號碼,但只能聽見轉進語音信箱的聲音。我還是會跟她說話,哪怕她已經離開。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陷入到了一片真的非常灰暗的地帶。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當我經歷這段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時,金錢和名氣在我腦子裡都飄到了最遠處。如果無法找到內心的平靜,那金錢和名氣真的毫無意義。

也是在那個時候,交易流言四起。那支我為之付出了血、汗和淚的隊伍,那支我效力了10年的隊伍,決定要讓我離開。我當時真的崩潰了,這一點我不說謊。那時候,我開始跟自己辯論,就是真正地自己跟自己說話,辯論的話題就是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活下去。每個晚上都是如此。

在外界看起來,好像我一切正常。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還經常辦各種派對,希望能夠掩藏所有的痛苦。我覺得當大家都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可以忘記一些事情。但是當所有人都回家了,當你躺在床上的時候,你摘掉了面具,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忘記。

在那段最灰暗的時光,我始終沒有忘記的,是我的孩子。我想到的都是一些小事,我想要在他們第一天上學的時候陪在他們身邊,我想要帶他們一起去度假,我還想讓他們看看自己的父親打NBA比賽的樣子。但實話告訴你們,有些時候這樣的想法,也不足以支撐我走下去。絕望的情緒還是縈繞著你,坐在你肩頭的惡魔不斷地朝你耳語:“也許他們沒有你會過得更好。”

我反覆地祈求上天,給予我第二天能夠起床的動力。然後有一天,媽媽出現在我的夢裡。感覺就好像她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你必須堅持下去,為了你的孩子,而且你在這個地球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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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彷彿上天給我的一個訊號。沒過一會,我就聯絡了一位好朋友,說出了一句最重要的話:“喲,我XX的需要一些幫助。”

這幾個字改變了我的人生。

就是從那之後,我開始接受治療,一切也慢慢地扭轉了過來。就像我一直所說的那樣,我不知道別人的感受如何,我也不想輸出我的想法。但對我來說,我這一生幾乎就一直處在“生存模式”當中。我的心態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自己能夠解決問題。”但是,當那一天到來,當你發現自己無法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時,你一定要有足夠的勇氣,去請求別人的幫助。

現在,當我看著我最小的兒子,他會做出咬著自己下嘴唇微笑的表情。他的那個表情,真的太像我媽媽了。我感覺到我媽媽的一部分,還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前不久,我跟保羅·喬治以及一些新隊友一起訓練,我在場上大喊:“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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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我回來了。同時我覺得自己歸來的方式更深入了,也比籃球的範疇更大。這就是我一直談到的人生。我經歷了一些你們可以想象的最為灰暗的時光,然後,我還依舊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