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食堂出來，我跟沈之意回到停車處。

“謝謝你沈先生，今天冒昧過來拜訪，有點唐突了。”

我真誠地說，“沈叔的事，還請節哀。”

“是我應該謝謝你來看望他才是，這麼多年了，難能你還惦記他。”

沈之意說。

我挺懷愧的，要不是因為張叔突然拿走的那張名片，我早就已經不記得沈教授了。

當著人家兒子的面撒謊，還騙人一頓飯吃，挺不厚道的。

但多餘的解釋是沒什麼用的，我只能試探著多問了一句：“那個，對了，我還有件事想問問沈先生。”

“你說。”

我點點頭：“你們認識張章麼？”

沈之意搖頭：“他是誰？也是我父親的朋友麼？”

我也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張叔是我繼父，一直在美國做生意的。”

“哦，你在高老師過世後，就被你母親接到美國了，張章就是你繼父對吧？”

“嗯。”

我心裡隱隱有些奇怪的念頭，總覺得張章好像是認識我父親和沈教授似的。

但我這才第一次跟沈之意見面，總不好說太多私人的事。

“我沒聽過張章這個人，也許我父親知道。”

沈之意想了想，“總之，我們接下來有空再去約見下以前的老師和校長？到時候聯絡？”

“嗯，到時候聯絡。”

我點點頭，與沈之意告別後，各自去自己的車上。

可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的車後面有個花裙子？

我倒吸一口涼氣，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怎麼特麼又有人來偷偷摸摸劃我的車？

“誰！”

我跑過去，將躲起來的女人捉了個正著！

她穿著花色的連衣裙，淡色開衫，戴著墨鏡盤著頭髮——

看著挺有品味的一個女人，怎麼淨幹偷偷摸摸的事兒呢？

“高韻，是，是我啊。”

女人摘下墨鏡，我幾乎驚得合不攏嘴。

“陳……陳媽媽？！”

這女人正是陳望的媽媽，宋沁君。

“您怎麼在這兒？”

我驚訝不已。

陳媽媽的臉色有點尷尬：“我……那個有個同學在農大教書，過來看看她。碰巧……”

我心想，這可確實是夠巧合的了。

但是——

“您看到我了，怎麼不叫我呢？”

我笑了笑。

自從我和陳望分開，我就沒有再見過陳媽媽了。

她到醫院去看過我，我都因為傷重昏迷，沒有跟她交流過。

其實有一次，我是醒的，但我不想睜開眼，我不知道我能跟陳媽媽說些什麼。

在那種狀況下，只有的難受。

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月了，大家心態應該也比之前好些，面對陳望，我都能夠應付自如，面對陳媽媽，大概也……

“小高，那個……剛才那個男的，他是你……”

陳媽媽的表情乖乖的，言語吞吞吐吐，還帶幾分酸。我聽得出來，心裡越發哭笑不得。

“宋姨，那只是我父親朋友的公子。”

其實，我跟沈之意今天次啊第一次見面，說朋友都算不上吧。

“啊，這樣啊。”

陳媽媽舒了一口氣，那老公主一樣嬌氣的表情真是讓人無奈。

“我剛才看到你們去食堂吃飯，還去了二樓餐廳，我還以為你……”

原來她是從食堂那處就開始跟著我，一路跟過來，然後躲在我車後面看我和沈之意說話？

這……

我談不上不開心，但心裡多少有點不適。

“宋姨，我和陳望已經……”

“我知道我知道，阿姨沒別的意思，小高你別不高興。”

陳媽媽趕緊說。

我笑笑：“沒有，宋姨，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

我說，事情已經過去挺長時間了，我們做晚輩的，也沒有機會跟您聊過，這種事……兩個人不能在一起，也不都是陳望的問題，我也有問題……

“小高。”

看到陳媽媽眼圈一紅，我又不知所措了。

“阿姨知道你心裡委屈，陳望這事真的做的太混蛋了。有時候，當媽的反而最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想。你這麼好的姑娘，他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宋姨。”

我跟陳媽媽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她哭，我總不能不管。

我拿紙巾給她，淡淡嘆了口氣：“你別說這些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感謝陳總曾經對我的幫助和保護。但兩個人不能在一起，真的不是對錯是非的問題。”

陳望不相信我能跟前夫斷乾淨，就如同他不相信我的人品一樣。

他覺得他對白蕾再好，結果女人都是拴不住的野貓。

那是他自己應該克服的心理障礙，我沒做錯任何事。

我沒辦法幫助他，很遺憾……

“小高，如果陳望有天……能想明白呢？”

陳媽媽拉著我的手，冰涼的。

我有點不適，想抽回來，又但心太冒犯她。

其實我很喜歡陳媽媽，與陳望無關。

“宋姨，我是人，不是什麼物件。等到他想明白了，回頭看看，我擺在那裡物美價廉，隨時可以再提走的。”

我慢聲細語地說。

“我明白。”

陳媽媽一個勁兒擦眼淚，“我知道他活該，這麼對你……換做我，要是哪個男的這樣，我早就把他一腳踹了。你還願意搭理他，還願意搭理我，已經很不容易了。”

“宋姨，我對陳總沒有那麼怨恨。”

我無奈笑笑，“甚至事到如今，我都沒有質疑過他的人品。他那樣對我，只是因為我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特別。”

我想，這些話說多了也沒用，聊表下態度，讓陳媽媽也能儘快釋然才是。

“小高，以後有什麼用得上阿姨的地方……”

我笑：“您放心，我們以後可能還要低頭不見抬頭見，做鄰居呢！”

“哦對！我聽子衿說了，你跟你弟弟搬到湯城了。有空到阿姨這來坐坐啊！”

“好，有空一定。”

我說了句客套話而已。

或許張三寧還有機會，但我應該不會了。

時候不早了，我起身準備走了。

“宋姨，要我送你麼？反正都在一個小區。”

“哦不用，陳望在附近見客戶，他一會兒過——”

我看到陳媽媽的眼神有點不對，一回頭，看到陳望已經站在我身後了！

我：“……”

陳媽媽也是有意思：“等我一會兒，我去樓裡上個洗手間。”

我覺得她應該是故意遁了。

留下我和陳望兩人，大眼瞪小眼站著，場面一度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