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驚魂夜。
刺傷林向薇的那個女人，叫姚歌。
她是鍾子誠的妻子。
大約一個月前，因為林向薇和鍾子誠的事，她受刺激小產，兩個月的孩子沒了。
小月子裡就得了抑鬱症，疑神疑鬼。
總覺得鍾子誠在外面有事。
今天聖誕節，鍾子誠去一個重要客戶的豪宅參加活動了，提前告訴她不回來了。
姚歌以為鍾子誠又去跟情人幽會去了，偷著看了他的手機。
裡面正好又林向薇發給他的訊息，跟他說今晚在夜色的事。
於是姚歌一時間頭腦發昏，前腳鍾子誠剛走，她後腳就從家裡摸了把水果刀出來。
我們這一群人，從包房轉戰到病房。
沈七夜在這邊安頓場子，藍瑤陪他一起。
陸緒陪著出警的人，先把姚歌給帶了回去，然後趕緊打電話給鍾子誠。
我和陳望林向凡跟著救護車去的醫院。
林向薇的左腎被戳了三釐米長的傷口，送醫及時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事情弄成這樣，每個人心裡都跑了一圈的草泥馬。
在急救室外面等的時候，張三寧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真的，會所里人人都在議論呢。
我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林向凡，心想這時候可不能說風涼話。
林向薇再不著調，那也是人家的妹妹。
於是我拿著手機到旁邊樓梯口去接。
“就是上次那個調戲我的女人是吧？當小三讓人家原配給捅了？哈哈哈哈——”
“張三寧咱們稍微厚道點行麼？”
“那你現在在哪裡？醫院麼？”
“是啊，我跟著一起過來了。你自己消停點，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囑咐了幾句，便回到剛才走廊的長椅處。我從後面繞的，所以林向凡和陳望應該沒看見我。
他倆坐在那裡聊天，聲音不大不小。
其實我覺得，也可能這些話他們覺得沒必要避諱我？
“剛才鍾子誠跟我打電話，問林向薇的情況。”
陳望對林向凡說，“我實話說了傷情，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他的意思是，問問你怎麼考慮？”
林向凡嘆了口氣，“能怎麼考慮？等阿薇醒了，勸勸她吧。讓鍾老闆多準備點錢。更何況，就算杜叔出面打官司都不見得有用，姚歌現在精神狀態不好，這件事真要是拉扯起來，很難定性的。”
“等會兒你跟子誠談吧。”
陳望點點頭。
林向凡道：“阿薇這次也算是吃個大虧了，但願以後能消停點。保住命已經萬幸了。不過，抑鬱症嚴重起來……”
他看了陳望一眼，頓了頓口吻，“我記得你當初那樣子，怕是也有過之無不及了。要不是有人攔著，我估計你是真能掐死白蕾。”
陳望：“……”
“當時她都懷孕八個多月了。要不是因為那樣，也不至於早產，那孩子。”
陳望低吟一聲：“那是她自找的。更何況，孩子是遺傳，跟早不早產沒關係。”
林向凡抬了下眼鏡：“那天高韻問我來著。話說，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陳望：“是不是，都甩不脫的。能不能接受，選擇權在她。”
我站在他們兩個身後，秉著呼吸。
說實話，陳望的這句話，讓我心裡是很難受的。
就感覺他把一切都放手給我，看似是一種絕對的權利和尊重，可這背後透露出來的心態——
就像我之前想的一樣，陳望跟我在一起，但似乎也並不是必須要跟我在一起。
他不會為了留住我，為了維繫住這段感情，而為此多做一些努力。
一句解釋，很難麼？
難道這些話，一定要我從朋友那裡問出來。或者說，要白蕾親自告訴我，才有意義？
如果我誤會他了怎麼辦？
如果我放棄他了又怎麼辦？
他……
完全不在乎麼？
我站在後面，呼吸聲很重。
陳望的耳朵那麼敏銳，剛才玩遊戲的時候都快趕上聽聲辯位了。
我想，或許他知道我在身後吧。
我沒出聲，轉身走了，下樓買了三杯奶茶，還有一點便利店的三明治飯糰什麼的。
本來大家在會所是有宵夜吃的，這下子所有人都空肚子了。
我再回來時，林向薇的手術已經結束，推進病房了。
麻醉還沒醒，林向凡在裡面陪著。
我把吃的喝的分給兩人，對剛才陳望和林向凡說的那些話，我假裝沒有聽到過，一個字都沒提。
從醫院走出來，已經凌晨一點了。
陳望說，叫輛車回去吧。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開打車軟體。
輸入地址的時候，我稍微猶豫了一下。
“陳望，今晚，我想回家。”
“我陪你？”
“哦，不用了。我……我想起來還有些東西忘拿了。”
我說。
陳望的眸子微微一縮，我知道，他不會相信我的理由，但是……他也什麼都不會說。
車子先開到我家樓下，陳望跟我說，讓我自己當心點。
“嗯，你也是。”
“高韻——”
我推門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叫了我一下。
我愣了一下：“嗯？”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嚇到了？”
他問。
我略有幾分失落地垂了下眼眸：“還好。其實，上次你受傷，比這個還要危重。我不是也一樣很淡定麼？”
“也是。”
陳望點點頭：“上去吧。”
“嗯。”
我下車上樓，開門進去。
空蕩蕩的家裡，讓我的心情跟昨晚比起來——
卻似另有一番不同的壓抑。
可能連陳望都想不到吧，昨天他從這個窗子救下了我，今天我看著這個窗子，還是覺得挺有吸引力的。
可我患得患失的難過，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從徐斌那場一地雞毛的婚姻，過渡到了他的身上。
我罵我自己矯情。
成年人的愛情世界，其實不應該是我這樣的。
難怪別人都說，男女之間不應當輕易上床。
因為一旦上了床，就會不自覺地對彼此產生要求。
男人對女人的新鮮感一下子剝去了，就會要求女人聽話一點。
女人在男人面前一下子撕去的羞恥感，就會希望男人更體貼專一一點。
我的天，我真的好後悔。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昨天雷老頭那麼一鬧。
我的心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可能……
或許，陳望本來也沒有那麼想跟我發展到床上吧。
我雙手捂著臉，會想起昨晚那天崩地裂一樣的激情……
就在這時，一條訊息闖進我的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