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電話手錶藏網路沉迷隱憂：“定位手錶”變“社交神器”？

半月談記者 鄭天虹 丁樂 李嘉樂

從“定位手錶”到“社交神器”，升級迭代的兒童電話手錶在未成年人中，尤其是城市兒童中逐漸風靡。隱憂隨之而來，功能升級的電話手錶容易導致兒童沉迷，也潛藏隱私暴露和被不法利用的風險。家長和專家呼籲，使電話手錶迴歸兒童健康與安全核心功能，保護未成年人身心健康。

功能日益“手機化”

據中國產業研究院《2022-2027年中國兒童智慧手錶行業深度調研及投資前景預測研究報告》公佈，目前中國5-12歲的兒童數量約為1。7億，智慧兒童手錶的市場普及率約為30%，基本上3個孩子當中，就有1個孩子有電話手錶。其中，電話手錶在城市兒童的市場普及率至少過半。

兒童電話手錶的發展軌跡從“滿足家長”到“取悅孩子”，越來越風靡。以市場佔比較大的小天才手錶為例，剛開始圍繞孩子通訊，主打“雙向通話”，此後逐漸增加各種娛樂功能並升級迭代。目前，小天才型號有Y、Q、Z等系列，價格從498元到1998元，豪華版的功能非常豐富。

家長張女士說，孩子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二，用了三代電話手錶，最初的電話手錶是為了父母可以隨時瞭解孩子位置，只設計了GPS定位、通話功能，如今已集社交、娛樂、購物、拍照等多功能為一體，孩子愛不釋手。

半月談記者調查發現，這些兒童電話手錶裡，預裝了聊天軟體、語音助手、紅包支付、故事歌曲、字典題庫等應用，其中聊天軟體可以發語音、圖片、表情包，或者影片通話，也有類似微信朋友圈的功能，手錶好友可以互相點贊或評論，宛若一個“迷你版智慧手機”。

潛藏網路沉迷隱憂

電話手錶中的社交功能最受孩子們歡迎。比如有的手錶“碰一碰加好友”，還能釋出朋友圈，其他人隨時打卡、點評贊。但是，透過電話手錶這一媒介，兒童過早開展“網路社交”有著一定的危害。

可能導致兒童網路成癮。一些家長告訴半月談記者，連成人都抵抗不住社交媒體的誘惑，一刷手機就停不下來，更何況孩子？有時發現孩子凌晨還躲在被窩裡用電話手錶聊天，其成癮性不亞於手機。

華南師範大學心理學院教授陸愛桃認為，小學生處於身心發展的關鍵期，他們的自制力和自律性較弱，網路世界容易讓兒童產生獲得感和滿足感。痴迷於電話手錶髮圈、打卡可能會加劇兒童的網路依賴甚至導致網路成癮。過多地使用智慧產品也會導致孩子專注力下降、視力降低、睡眠質量下降等問題。

部分家長擔心，孩子接觸過多、過於成人化的網路資訊，會造成心理早熟，沉迷虛擬網路社交則可能降低孩子現實生活中的人際交往能力和意願。“兒童電話手錶內附加太多功能對孩子來說是弊而不是利。”一位家長說，孩子從眾心理很強，如果有別的孩子在用這些功能，你的孩子肯定也想用。

有的兒童手錶存在隱私暴露風險。半月談記者發現，一些版本較老、配置較低的兒童智慧手錶沒有相應的隱私設定，各種App安裝無須使用者授權就可以開啟多種敏感許可權，遠端獲得孩子的位置、人臉影象和對話等資訊。一旦有不懷好意的人侵入手錶，家長的“省心神器”將變成偷窺孩子的“跟蹤器”。

專家分析，由於兒童缺乏辨別是非的能力，電話手錶也有可能被一些不良分子利用，他們透過一塊電話手錶就能偽裝成孩子的同輩，從而傳遞錯誤的價值觀，誘導購物，隨時的資訊轟炸也會影響孩子作息，甚至誘騙孩子違法犯罪。

多方合力，加強監管引導

世界各國都注意到網路社交對青少年的危害。今年9月，美國Facebook公司暫停其為 13 歲以下青少年打造的Instagram（圖片社交平臺）體驗計劃。英國出臺最嚴網路新規，規定未成年人不能在社交媒體上點贊。澳大利亞擬起草《線上隱私保護法案》，規定社交媒體必須優先考慮保護未成年人，違規企業將面臨上千萬元人民幣處罰。

為更好地守護未成年人成長，專家建議，加強行業稽核與監管，規範健康指引標準。應借鑑國外一些國家的做法，把兒童接觸社交媒體納入監管範圍，加強兒童智慧產品和應用的稽核和整改；釋出關於兒童智慧產品的設計與推廣的指導規定，讓企業在開發相關產品時有法可依。

家長和專家也呼籲企業自律，以健康、安全為核心，升級最佳化兒童產品。陸愛桃說，所有功能的設計應該符合兒童身心發展特點，滿足其實際需要。透過堆疊功能和炒作概念來提高產品溢價的做法不可取。要指導相關產品升級與推廣，禁止其他不適合兒童的附加功能，加強資訊保安保護，檢查並完善程式漏洞，避免因程式漏洞導致兒童的身心安全受到威脅。

專家還建議，教育部門、學校、家庭、社會形成合力，密織安全網。一方面，開展兒童智慧產品危害和心理健康教育課，讓學生增強自身抵禦不良資訊的能力；另一方面，正確引導孩子透過提升社交能力、豐富業餘愛好、增加趣味活動等，建立健康互動的交往關係，有意識地多提供“現實社交”。同時，家長也要起到引導、示範作用，關注孩子的身心變化，讓其內心變得充實強大。

（刊於《半月談》2022年第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