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故事:鎮上一有人失蹤,鄉民們就激動慶祝,去趟寺廟他查明隱情

故事:鎮上一有人失蹤,鄉民們就激動慶祝,去趟寺廟他查明隱情

夜深人靜,一白衣書生揹著行囊獨自走在街上趕路,更夫打更的聲音隱隱從遠處傳來,一慢兩快,三更天。仲秋時節,三更露重,書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搓了搓身上薄薄的輕衫,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突然,前方空蕩蕩的街上,一陣詭異的薄霧憑空泛起,接著霧中有銅鈴聲杳杳傳來,書生一愣,心下一緊,準備尋個藏身之地。就在此時,一個妖嬈嬌媚的女聲從薄霧中傳來,“你想要成仙嗎?”書生一愣,不敢動作。“要要要!”突然,一個渾圓的身影從他身後連滾帶爬地衝出來,“明月仙子,周夫子終於再次顯靈了,我賈福誠心在周廟祭拜多年,為的就是得道成仙,請您賜我永生吧!”妖嬈的女聲微微一笑,“那你隨我來吧!”圓滾的身影一頭扎進迷霧,銅鈴聲漸行漸遠,隨後迷霧漸漸消散,書生立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渾身冷汗,仿若經歷了一場詭夢。第二日晌午,書生從客棧醒來,到樓下,便聽見堂中議論紛紛。“聽說了嗎?賈員外昨日也得道了!”“是啊,周廟終於再次顯靈!我今日一早瞧見賈員外家中就已經張燈結綵,準備給他在周廟立個金身祭拜呢!”“真是羨慕啊,同是修仙問道,這機緣怎就叫他碰上了呢!”“你也別急,周廟既然重新顯靈,那你我就都還有機會,趕緊吃完,就去周廟祭拜吧!”“對對對,趕緊吃。”聽著眾人的議論,於是書生走到桌前朝兩個居士模樣正議論的中年男子拱拱手,“不知二位這議論的是什麼熱鬧?”兩中年男子看了書生一眼,“你不是我們鎮上人吧?”書生搖搖頭。一男子笑笑,指了指桌邊的凳子,“你這一身書生打扮我也猜你不是我們鎮上人,我們鎮上都是居士打扮。我們議論的是周廟顯靈了,而昨日又有一個員外受明月仙子引導,得道成仙了。”“員外?不知這員外全名是?”“賈福。”書生一愣,竟然真是他昨夜遇見的那個渾圓胖子,可是昨夜他遇上的情形明明分外詭異,根本不像是昇仙之兆啊。“那不知這明月仙子和周廟又是?”書生隨後開口。“這周廟啊,就是我們鎮上供奉和祭拜周夫子的廟。五百多年以前,我們長生鎮發生了一場疾病,縣長為了保住全縣,準備屠鎮保平安。是周夫子當年路過此地,一人一杖,擋在鎮長和軍隊面前,勸回了屠鎮的軍隊,然後隻身一人入鎮,治好了全鎮百姓,保住了長生鎮。”“後來周夫子在此地撿到了一隻狐狸,就帶著狐狸留在了這裡,再後來,周夫子得道成仙,他的狐狸與其感情甚篤,常伴其左右,最終也得道成仙,因周夫子給這隻狐狸取名叫明月,所以後人就尊其為‘明月仙子’。”“這五百年來,周廟時常會顯靈,帶著修仙之人成仙,每次明月仙子都會出現,為昇仙之人引路。”書生點點頭若有所思,昨日夜裡的情形,迷霧中雖看不清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人是狐,但確實是個女聲。三日後,月明星疏,書生準備離開長生鎮,當他走在鎮外的樹林邊,突然又看見那熟悉的薄霧,接著銅鈴聲在林中響起,又有妖嬈嬌媚的女聲從霧中傳來,“你,想要成仙嗎?”書生立在原地不敢動,這詭異的情形竟叫他遇上了兩次,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林中草廬一居士模樣的男子衝了出來,“要,我要!”男子衝進迷霧後,書生望著越來越稀薄的迷霧,這世上真有神仙嗎?隨後他咬咬牙,心一橫,也跟著衝了進去??1妖界,燈市,六扇門。織染風風火火跑去驗屍房。一進去就看見陽光下整理藥材的與牧,一時有些看呆。反應過來後,她輕咳兩聲掩飾尷尬,隨後走到與牧面前:“有案子。”與牧眸中一喜,立刻停下手裡幫藥師官整理藥材的動作,“什麼案子?”“人間,長生鎮,人口失蹤,懷疑與妖有關,要你我去查探。”“那走吧!”與牧激動地放下手裡的藥材,這還是織染第一次主動邀他查案。但是,織染卻沒有動,與牧回頭疑惑地看著織染。“你準備這麼出去?”與牧一愣,想起門口的那些瘋狂追求的女妖,又扶額走回來,“織染,你還是另尋他人吧,我實在……”“我有辦法,這個你拿著。”織染取出一塊玉珏遞到與牧面前。“這是什麼?”“哎呀,這可是個好東西啊!織染還有沒有?可不可以也送我一塊啊?”一旁解剖著屍首的藥師官看見玉珏,立刻雙眼放光地衝了過來。看著狼虎一般的藥師官,織染趕緊把玉珏塞到與牧手中,“拿著,快走!”與牧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離開的織染,看見藥師官過來,下意識把玉珏緊握在手中。藥師官盯著與牧手裡緊緊握著的玉珏,不捨又眼饞地看了幾眼,最終還是退回自己解剖的屍首旁,“這叫御影珏,此物戴在身上可以隱匿模樣,別人看得見你,但是你在別人眼裡的樣子卻是模糊的,就像在你周身籠罩了一層靈氣。”“當真如此神奇?”與牧舉起玉珏驚訝開口。“那自然啦!織染一向闊綽,而且除此之外啊,此物還於修為大有裨益,你可算是撿到了寶。”說著藥師官不無感嘆地開口,“嘖嘖嘖,織染果真家富寶藏,出手闊綽,與牧,你加油——追!”說完還對與牧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與牧朝藥師官擠了一個假笑,“家富寶藏?你去?”“嘿嘿,我不行。”藥師官嘿嘿一笑,縮了縮脖子,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牧懶得再理會她,戴上玉珏大步跟了出去。與牧離開以後,藥師官一改剛才的模樣,拿起剖屍刀,一邊切著屍首一邊目露精光:“這種寶貝都拿出來了,先動心的可是會輸啊,這賭注就越來越有意思了!”與牧走出驗屍房,來到六扇門門口,發現女妖看見他確實沒有反應。站在六扇門門外的與牧無奈搖頭嘆了一口氣,不知妖界何時才能摒棄這種畸態審美之風,重還師父口中當年那個尚武尚德的妖界。2未時剛過,織染和與牧到達長生鎮外的樹林,路過樹林時,與牧朝林中多看了兩眼,織染停住步子,“怎麼了?”“哦,沒什麼,有棵樹,好奇怪。”織染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樹,不再理會與牧的大驚小怪,加快步子朝長生鎮而去。片刻之後,兩人來到長生鎮,而來此地的這一路上,織染已經詳細地把長生鎮周廟的傳說和案發情形都告訴了與牧。“其實五百多年以來,此地陸陸續續一直有人失蹤,但是失蹤的那些人都是求仙問道之人,所以他們的家人皆以為他們是得道成仙,根本不報案,反而還一起激動慶祝!”“此次,是有一個書生路過此地,他並不修仙,卻也跟著失蹤了,他的家人才報了案。由於失蹤時的情形太過詭異,懷疑與妖有關,所以人間六扇門託我們過來調查。”織染望著人不多的長生鎮開口。與牧笑笑,“若昇仙如此簡單,那還要天劫何用?”“是啊,但凡人壽數不長,對昇仙長生皆有渴求,此點最易被用心險惡之妖利用,他們會故弄玄虛,讓人們以為跟著他們是得道成仙,但其實他們是以人修煉,此案,也多半會是如此!”與牧一臉震驚地看著織染,“你,你真的是織染?不是領書大人?怎麼說話的口氣和他一模一樣?”織染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與牧:“這話確實是領書大人所說,接到此案時領書大人剛好在旁。”“哦。”與牧放心地點點頭,望向遠處山上露出琉璃瓦一角的寺廟,“我在人間時也見過一些人,他們行圖謀不軌之事,也會借神佛之名,此案若真的與妖有關,就應該先找到相關的證據。”“失蹤的那些人都是先去周廟祭拜,然後在某天夜裡隨著一陣銅鈴聲消失在一團迷霧中。我們可以先去周廟看看,如果那裡有妖活動的痕跡,那此案十有八九就脫不了干係。”隨後,二人來到周廟。周廟果然煙火繚繞,香火鼎盛,但是查探一番後,與牧和織染並沒有在廟裡發現一絲一毫妖活動的痕跡。就在織染皺著眉頭疑惑的時候,一個青衫女子走過來撞了她一下。一串銅鈴落在織染腳邊,織染撿起銅鈴,剛準備叫住青衫女子,卻發現周圍瞬間天旋地轉,然後她跌入了一個深淵。直到很久之後,織染才看到遠處有光,當她朝著光走過去的時候,卻突然被人狠狠地擊了一掌,跌落在地。織染剛想起身,才發現周圍的場景早已變幻,這裡早已不是長生鎮,與牧也不在身側,此地鳥語花香,仙澤充沛,她總覺得有些熟悉,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鎮上一有人失蹤,鄉民們就激動慶祝,去趟寺廟他查明隱情。就在織染掙扎地站起身後,幾個怒氣衝衝的孩子衝了過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來一定是圖謀不軌,打死她!”“對,她就是個怪物,我才不要和怪物一族呢!”“醜陋的東西,我爹爹說了,你就不該活在這世上,今日我們就在這裡打死你,省得你日後,丟了我族顏面!”領頭的孩子又在織染身上踹了一腳。織染眉頭一緊,準備閃身躲開,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地迎上了孩子的腳,並且在這個檔口她反手擊向了孩子的頭。孩子被擊倒,織染也被踹開好遠,可是奇怪的是,織染感覺到了憤恨,失望,痛苦,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接著,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風已經在耳邊呼呼地颳起,身下是飛快掠動的樹枝,織染髮現自己在林中跳躍,遠遠地把追趕的孩子甩在身後。看著身下飛快飛掠的樹枝,一股悲涼自心底升起,屈辱又難過的淚水如雨水一般落下。隨後,不受控制的身體帶著織染跌落在林中的一片草地上。一棵只剩零星樹葉的大樹下,織染環抱自己,看著空中風捲著殘存的白雲,暗雲遮天蔽日而來,天廣地闊,世間萬物,有去有回,獨她一人,寂寞孑然。她在萬里外的孤山上,從臨終母親的口中得知了父親族類的聚居處,便在孤山上埋了母親,一個人,行萬里,越千山,受盡磨難,吃盡苦頭,終於來到那個仙澤充沛之地。卻沒想到,在那些族類眼裡,她這隻帶著異血的醜陋狐狸,根本就沒有資格做他們的族類,他們甚至,要殺了她。織染看著天空傾瀉而下的冰冷雨水,眼中也漫過悲涼。此刻她已經知道她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根本不屬於她,她只是透過這個身體的主人狐狸,看到了外面的世界。3黑暗愈濃,雨越下越大,織染感覺自己就要在雨幕中溺亡的時候,那個深淵又來了,她再次跌入深淵。當她再次看見光的時候,發現狐狸正在與一個大妖對戰,這個大妖身上還排洩著似毒瘴的氣體,而在他們的東邊不遠處有一個小鎮,牆瓦皆熟悉,可是織染就是想不起來,這是哪裡。就在織染失神的片刻,大妖已經再次向狐狸襲來,可是大妖一掌擊飛狐狸以後,她的身上竟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隨後大妖驚訝地看著狐狸:“神奇,當真神奇!你一個小妖,身上竟然還有神血。我說,你是哪個狐族神仙,遇上狐妖惹的風流債吧,哈哈,非常好!”說著大妖的身形變大數倍,張口血盆大口就要吞了狐狸。看著襲來的大妖,狐狸心中一片冰涼,竟然飛身迎了上去。也好,也好,這世間皆不愛她,只剩她孤身一人,到這裡,前有大妖,後有同族追殺,早晚是要死,死在這妖手裡,也比死在那些同族手裡強。就在狐狸飛入大妖口中,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一陣強光襲來,大妖慘叫一聲,竟在強光中被燒成灰燼,隱隱約約之中,狐狸好像聽見了悅耳的銅鈴聲,伴隨著銅鈴聲,織染也再次落入那個無盡的深淵。等織染再次醒來,她發現一個面容清癯,眉目溫和的男子走到狐狸面前,溫和地開口:“小傢伙,遇到野獸了嗎,怎麼遍體鱗傷地躺在這裡?”狐狸抬起頭看著男子,她竟然沒有死嗎,當她有勇氣面對死亡的時候,竟然又沒有死成。可是她不想活了呀,這世上早已沒有她留戀的東西,死反而是一種解脫,她不想再面對那些族人,也不想再面對無望和孤獨。旁邊,旁邊就是一塊巨石,撞上去一切都結束了。就在狐狸用盡力氣撞向巨石時,男子穩穩地抱住了她,力道雖然不緊,但是也讓她沒有機會再掙開,“小傢伙這是幹什麼,是太疼了嗎?放心,我懂醫術,會治好你。”就這樣,男子帶走了狐狸,一個月以後狐狸身上的傷被男子治好。狐狸也知道,原來這男子姓周,是個夫子,還是個行腳大夫。他治好狐狸身上的傷,就每日帶著她去鎮上看診,鎮上的人似乎都格外信任男子。而從男子救了狐狸的那一日起,他就把她當成一隻普通的狐狸,並不知道她是一個帶著神血的妖。時間飛逝,不知不覺隆冬過去,早春來臨,狐狸懶洋洋地趴在日光裡,記起她離開孤山的時候也是一個春日,那一日孤山的三月雪全部盛開,鋪滿了整個山頭,她在花裡歡喜地奔跑了一日,然後滿懷希望地離開孤山。三年以後的冬日,她到了那個仙澤充沛之地,但是等她的不是同族的歡迎,而是嫌棄和殺戮。如今,第四個春日到來,她竟然作為一隻普通的狐狸,伴在一個不知她是妖的凡人身邊。“小傢伙,我不知你是否能懂,生之一途,很苦,也很美,就像這山間,雖有雜草叢生,卻也有山花爛漫,這遠天,就有暗雲避日,也終有云破日出,生賜予你的是希望,你應該看得見希望。”不知何時,男子抱著狐狸來到山谷,溫柔地撫摸著她,溫聲開口。狐狸趴在男子懷裡,看著滿地的山花,感受著山谷溫柔的風,不自覺眯著眼,笑起來。這樣也好,就這樣一直做一隻普通的狐狸陪在他身邊也好,她好像,看到希望了。此後的日子,狐狸放下心中的悲傷,變得活潑起來,不是在男子睡覺的時候捉弄他,就是在他的課堂上呼呼大睡,打著呼嚕,引來學生的鬨堂大笑,他們在這個安穩的小鎮,度過了許多愉快又輕鬆的日子。男子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從前他的笑總是溫溫和和,但織染從那裡面看得見疏離,如今,再看他的笑,那裡更多的是真正的輕鬆和愉悅。4可是,有些好景就是不長,這一日,男子去鎮上講學,狐狸睡過了頭,沒有一同跟去,在她百無聊賴地在屋中四處翻騰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男子的藥箱,本以為等來的會是滿地的瓶瓶罐罐,但沒想到打落的藥箱裡滾出的是一具具骸骨,而且那都是狐狸非常熟悉的妖骨。狐狸心中一驚,這個小小的藥箱,竟是一個介子,除了妖骨,裡面還有各種符紙和一把斬妖劍,還有一塊象徵身份的令牌——捉妖師令牌。狐狸痛苦閉目,一陣悲涼湧入心頭,他竟然是一個捉妖師,那他一定早就知道她是狐妖,他一直都是在騙她!眾妖骨中狐狸還眼尖地發現,有一具妖骨正是那一日在小鎮外與她對戰的那隻大妖的,她以為大妖已經在光中化為灰燼,但沒想到大妖的屍骨還在這裡。狐狸心頭一驚,原來那一日男子也在,是他殺了那大妖。原來一切都是他一早算計好的,一切都在他的預謀之中,先殺了大妖等她昏過去,他再假裝自己是個路過的夫子,以為她是一隻被野獸所傷的狐狸,把她撿回家。可笑,她竟然還想以一隻普通狐狸的身份陪在他身邊,她不過是一個被他玩弄於股掌的傻子啊!狐狸仰天長笑,直到眼淚都笑了出來。一個捉妖師不會無故養一隻妖,只有這個還有用處的時候!她的用處?自然就是她身負神血,尤為珍貴,所以他養著她,因為她還沒有到最有用處的時候。她如今修為淺薄,骨造不了捉妖師的絕世神兵,也煉不了好藥。但若她修為大成之時,骨可造絕世神兵,可煉藥提升修為,那時殺了她,才是最好的選擇。狐狸冷笑一聲,原來,她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他養著的武器和靈藥,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那麼,狐狸眼底一片冰冷,既然她是羔羊,那就不要怪她先下手為強!是夜,男子終於回來,披星戴月,額角間還染著早春的霜,他依舊對狐狸溫柔地笑,但是此刻狐狸在他的笑裡讀到了每一個殺意。可是當夜男子沒有入睡,而是帶著羅盤在月下觀了一整夜的星,所以這一夜狐狸也沒有動手。第二日天氣開始詭異,一大早烏雲密佈,狐狸沒有在周圍感覺到妖的逼近,但是感覺到了妖風烈烈,這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妖強大萬分,即使數百里之外也可以讓人感覺到他的氣息。直到午時,風也沒有停,但身形瘦削的男子,持著劍立在烈烈風之中,昂首警惕地注視著東南方,就是此時!狐狸如鬼魅一般逼近男子,然後,一柄劍從他身後穿胸而過。狐狸看見一道光自男子的心口閃過,沒有血氣,男子動也沒有動,隨後有聲音自身後響起,“你在做什麼?”狐狸回頭,只見另一個男子毫髮無損地站在她身後,再看眼前,原來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分身。男子看著狐狸握著劍插著他的分身,渾身一震,先是驚訝,隨後震怒,他用幽暗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盯著狐狸,伸手抽出狐狸插在他分身心口的劍,看著遠方,眸中閃過一抹狠厲,隨後他一掌擊向狐狸。狐狸被擊飛,只覺心神俱裂,然後陷入了無盡黑暗,而在狐狸眼前最後一抹光消失的時候,織染看見男子提劍朝這邊衝過來,他趕盡殺絕,很好,很好!織染從一片茫然中醒來,耳邊是與牧在焦急地呼喚,“織染,織染!”織染茫然地看著與牧,片刻之後眼中恢復清明,但是狐狸死前心中的恨、怒和不甘仍是排山倒海而來。許久之後,織染終於穩住胸中情緒,那些模糊不清之事也都無比清晰地記起來,那個滿是仙澤的地方是九尾狐居住的青丘,她很小的時候跟著姑姑去過,而那個讓她熟悉的小鎮是長生鎮。她剛剛進入的是狐妖的回憶境,透過狐妖的眼睛看到她的過往,感受她曾經的感受,而那狐妖……織染回頭望著周廟大殿,周夫子塑像的腳邊有一隻狐狸塑像,她看到的回憶境就是這隻狐狸的,而那個救了狐狸又騙了狐狸的男子就是周夫子。“與牧,我剛剛誤入了一個回憶境!”織染望著與牧,少有神色激動地開口,“這周廟的傳說根本不可信,你可知,這周夫子是什麼人,他根本不是什麼救人於水火之中的救世善人,不是夫子,也不是大夫,他是一個捉妖師!”“而他與狐狸之間也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那般,感情甚篤,是他騙了狐妖,又想利用狐妖,最後還殺了狐妖!”織染剛剛平復的恨意,又在此刻湧起。5與牧按住神色激動的織染,“回憶境?你是如何入了回憶境的?”“我?”織染一愣,低頭看著手裡的銅鈴,隨後舉起銅鈴,“是這個銅鈴。”與牧接過織染手裡的銅鈴,銅鈴在他手裡閃著幽藍色的光,卻並沒有像織染一樣把他帶入回憶境,與牧檢視銅鈴片刻之後開口:“上面被施了術,應該是施術只有你一人可進,你說你在這裡面看到狐妖和周夫子的回憶?”“不錯,準確地說我看到的是狐妖的記憶,在她的記憶裡,周夫子與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他極善偽裝,而且修為頗高,是個十足狡猾狠辣的捉妖師。與牧,”織染接著開口,“這長生鎮的失蹤案,皆以周廟為起點,又都與周夫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很有可能五百年前就是這周夫子假現神蹟,騙長生鎮鎮民他已昇仙,再像領書大人說的那樣,假借神佛之名,引長生鎮鎮民昇仙,實則是奪取他們為自己續命,才導致這些年長生鎮不停地失蹤了這麼多人。”與牧卻搖搖頭,“周夫子昇仙的傳說是真的!因為,”與牧頓了頓,“五百年前,我曾經親眼所見。”“當年,我遊歷人間,一次趕路,途徑長生鎮數里之外的一個小鎮,那一日我見到長生鎮落下二十四道天雷,聲聲震耳,道道蘊天威,是迎大尊仙者的天劫。所以那一天,此地必定有人昇仙,而且是大尊仙者。”“長生鎮有人昇仙,就一定是周夫子嗎?”“但如果昇仙之人不是他,那長生鎮為何只修周廟,而不修別的廟宇?”“這……”“織染,你有沒有想過這廟裡這麼多人,這個銅鈴為何偏偏就落在你腳下,還施術只能你一個人開啟?”織染沒有開口。“而且你不是說在回憶境裡狐妖已經死了嗎,那麼在回憶境裡你可見過那落下銅鈴的青衫女子,狐妖是否在死之前把自己的回憶給了她?”織染搖搖頭,“這倒是沒有,在回憶境裡並沒有見過她,難道,”織染抬起頭,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這回憶境是假的?可是,這青衫女子又是誰,為何要在此時故意給我一個假的回憶境?”與牧望著廟中誠憫祭拜的人群,“我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想,她一定知道我們是誰。不然這銅鈴不會故意落在你腳下。”“她既然知道了我們是捕快,就也應該猜到我們是來查案的。此時讓你看到狐妖有關周夫子的回憶境,多半是為了禍水東引,讓我們認為周夫子就是那失蹤案的元兇,從而忽視掉真正的兇手。”就在此時,一隻探雀飛了回來,與牧望著探雀開口:“那女子撞上你以後你就定住,我發覺你有異,就立刻放了探雀跟著她。她還沒走遠。”織染點點頭,隨後二人跟著探雀在長生鎮的一家字畫店外找到了青衫女子,青衫女子看見與牧和織染,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妖界六扇門的捕快,你們可比我想象的要來得晚一些。”與牧望著青衫女子,“你是在等我們?”“不錯,我想你們看完回憶境應該有些疑惑。”與牧挑眉笑笑,“確實有。”“想知道嗎?”“不想。”青衫女子臉上的笑容一僵,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與牧笑笑,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讓他和織染看到一個與傳說不一樣的回憶境,引起興趣來尋她,怪不得她還覺得他們來得晚了一些,他與織染諸多猜測,自然來晚了。與牧看著女子臉上僵住的笑容,拿過織染手裡的銅鈴扔給女子,“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就應該猜到我們是來查案的,周夫子的事我們並無興趣,你,我們也沒什麼興趣。來尋你,不過是為了把你的銅鈴還給你。”說完與牧拉著織染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小聲開口:“織染,我們推測有誤,如今是她牽著我們走,我們必須反客為主,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織染點點頭。青衫女子看見與牧和織染離開,著急地大喊:“如果我告訴你們,我知道你們在查的失蹤案的線索呢?”“是嗎?”與牧停住,勾勾嘴角轉身,她果然與失蹤案有關,“那你打算告訴我們嗎?”青衫女子掩唇一笑,“當然。”與牧不動聲色,“洗耳恭聽。”“現在不行,就街角的那間客棧吧。”女子看了看四周,隨手一指,指著不遠處一家叫來仙居的客棧開口,“子時你們來客棧找我,我告訴你們。”與牧看了一眼客棧,既沒有應下也沒有拒絕,而是拉著織染轉身離開。6子時,與牧和織染並沒有赴約,只有兩隻探雀圍著客棧飛了一圈,見客棧外沒有其他異常,客棧內也只有青衫女子一人,與牧與織染這才來到來仙居大門前。與牧怕女子事先在來仙居設了陷阱或者招來同伴埋伏,所以先派探雀檢視,現在看來確實只有她一人,只有一人就不足為懼了,因為織染必定打得過。與牧和織染進入客棧,發現青衫女子站在樓上,青衫女子見到與牧和織染進來後,嘴角的笑意擴大,隨後她臉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織染攻來。織染眸光一冷,揮鞭擋開女子,女子不慎被織染長鞭所傷,反而更高興地笑了起來,接著她再次向織染襲來,很快與織染纏鬥起來。但是織染是何人,妖界戰鬥至今未逢敵手,所以很快,青衫女子落了下風,見自己落了下風,青衫女子不怒,反而似乎很高興。接著她看了一眼窗外,不再戀戰,破窗飛身逃了出去。織染眸光一冷,飛身追了出去,可是到街上,才發現四周都是詭異的濃霧,根本不見青衫女子的身影。片刻之後,濃霧散去,織染才發現她所在的大街已經是一條完全陌生的大街,這裡不是長生鎮!與牧也很快追了出來,見到陌生的大街也是眸光一沉。“還是中計了!”織染眸光沉沉,袖中飛出一張弓,隨後抽出兩道符,兩張符紙在她手中化為兩支箭,織染拉滿弓箭,朝著空中的明月射了一箭,又朝另外的方向射了一箭。只見那明月和另一支箭射入的地方,都像水中的虛影,先是破碎,隨後周圍漾起一圈圈水紋,然後恢復平靜。織染皺眉,“這裡是結界。”“想不到那麼防備,還是中了她的圈套,想來剛才在客棧中的打鬥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她竟然可以造好一個這麼大的結界,並且還在我們毫不知覺間把整個客棧都放入結界之中。”織染搖搖頭,“這不是她剛剛造的,而且這樣的結界她造不出來,我剛剛和她交手,她絕對沒有這個能力。她的身後還有別人,一個更強大更厲害的人。從我們入了長生鎮,我就覺得,我們身後似乎有一張巨大的網在張開,一切似乎都早有預謀!”與牧沉默片刻點點頭,“人口失蹤案可能只是幌子,她的目標可能本來就是我們,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離開結界,背後一切等我們離開結界再說!”隨後二人在空曠的街上檢視,希望可以找到結界的破綻,走過幾條街巷他們才發現,這個結界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大,二人只得飛身上屋頂,上了屋頂才發現這個結界竟然囊括了一個小鎮在內,而且遠處朦朧之地,似乎還有山。看著遠處的山,與牧和織染越來越心驚,能造出這樣大的結界,這背後之人的修為只怕連織染也不能及。在陌生的結界耽誤的時間越多就會越危險,隨後二人焦急地在月下的小鎮飛掠,他們發現這小鎮原來分東西二街,西街就是來仙居坐落的那條街。而東街是水市,一條建在河流上的街。此時,明月當空,那水市上依舊燈火通明,一艘艘掛著漁火的烏篷船在水中游弋,船上的人秉燭笑談,烏篷船中時不時還有雕欄彩繪,富貴華麗的畫舫穿行,畫舫上都是衣著華貴的人,舉酒言歡,笙歌起舞。水市的兩岸,臨街的小路上也滿是載歌載舞的行人,他們一邊走,一邊聞歌起舞,歡快的步子,如花的笑靨,讓見到之人心生歡喜又滿懷愉悅。流動的燈火映著笙歌和喧囂,帶著熱鬧和怡然,這裡既像浮世,又如世外桃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如此快樂。與牧和織染站在屋頂上,看著底下熱鬧的水市和街道,不知不覺也被底下的熱鬧感染,隨後二人飛身掠過畫舫,落到對面全是載歌載舞的人們的街上,和人們一起唱起了歌,跳起了舞。跳了不一會,織染突然感覺腳踝處一痛,她低頭,竟是一隻灰狐狸咬住了她的腳踝。織染剛準備踢開狐狸,小狐狸卻鬆開嘴,朝織染開口:“姐姐,看看你的四周。”織染抬頭看著四周,心中猛然一驚,心沉到谷底,她受了迷惑,入了幻境。周圍和她一起起舞唱歌的哪裡是人,都是一具具披著華麗衣裳的骷髏。再看不遠處的與牧,與骷髏一起翩翩起舞。7織染揮鞭過去,一鞭甩開骷髏,與牧先是一愣,隨後瞬間驚醒,“織染救我!”織染冷著臉把與牧護在身後,此時小狐狸開口:“你們跟我來。”織染看著小狐狸總覺得有些眼熟,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你是那隻狐狸,我看到的回憶境裡的狐狸,你是明月?!”小狐狸看了一眼織染,有些為難地開口:“我不是明月,明月是……”小狐狸突然噤了聲,“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不然等他們過來,你們又要進入幻境了。”隨後,與牧和織染跟著小狐狸離開東街,離開前,小狐狸轉身有些不忍地看著東街的燈火和那些披著錦衣起舞的骷髏。“他們都是這些年為了求長生進入結界裡的人,但其實這裡根本不能長生,反倒是最後他們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這裡整個東街就是一個巨大的幻境,只要跌入其中就會像你們剛剛一樣,然後沉迷其中。”“東街吸收的人越來越多,形成的幻境也就越來越強大。就在前幾日也有五個人進來,有書生,員外,還有居士,我本來想救他們,但是他們的定力遠沒有你們強大,進入幻境一會兒,他們已經變成了東街的一部分。”“書生,員外還有居士?你見過他們?他們現在在何處?”小狐狸一躍上屋頂,指了指遠處東街水市上的一艘畫舫,畫舫中果然坐了五具,此刻他們正在舉杯飲酒,模樣詭異無比。織染看著其中身著員外衣裳和書生衣裳的,他們的衣著確實和李勝畫給她的長生鎮失蹤的員外和書生的衣服一模一樣。“我去救那個員外的時候,我咬他,他根本不醒,嘴裡還一直說‘我賈福多年夙願終於得償,我終於得了永生’,然後不一會兒他就沒了,再後來就變成了白骨。”小狐狸低著頭有些失落地開口。“果然就是賈福,長生鎮失蹤的五人都到這裡了。”織染和與牧對望一眼,眼中都是凝重。“可惜我們找到他們太遲了。”與牧垂眸開口。“你們隨我來吧,這裡也不安全的,雖然遠離了東街,但是待久了依舊還是會被吸引的。”小狐狸跳下屋頂,朝與牧和織染開口。“你說你不是明月,那你又是誰?”織染和與牧跟上小狐狸。小狐狸回頭朝織染一笑,“我叫白蘇蘇。”“你又為何會在這裡,且不受那幻境的影響?”“這個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起我就和主人生活在這裡了。這個結界我也找不到出口,只是不停地看見有人進來,我想救他們,但是最終他們都變成了東街裡的樣子。”說完小狐狸又失落地垂下頭。“主人?你還有一個主人?”織染眸光一變,步子緩了下來。小狐狸微微一笑,眸中露出愉快的光,“嗯,你們放心,主人是一個很好的人,到了你們就知道了。不過,”小狐狸突然止住步子,“哎呀,我忘了,主人是個捉妖師,你們是妖對吧?”說著小狐狸認真地望著與牧和織染,片刻之後又自顧自開口,“這裡從前來的都是人,還沒有來過妖,萬一主人不喜歡……這樣!”小狐狸思忖了片刻,隨後眸中一亮。“你們還是先跟我來,我把你們藏起來,等我找到好的時機再告訴主人。不過,藏起來的時候你們可千萬不要出來,也不要亂說話。對了,你們也不能告訴主人我會說話,主人不知道我會說話,他一隻以為我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織染停住步子看著小狐狸,小狐狸告訴自己,她不是明月,但是這隻小狐狸明明和她回憶境裡的狐狸一模一樣,並且回憶境裡,狐狸一開始也是認為周夫子不知道她是妖的。既然如此,織染的眸光變了變,那那個回憶境或許不全是假的,思及此,織染朝小狐狸開口:“你的主人姓什麼?”“周,主人姓周,他是個夫子,也是個大夫。”織染眸光一暗,果然,是周夫子,可是他們又為什麼在這個結界裡,而且不受幻境影響呢?而且他們和那青衫女子又是什麼關係?8二人跟著小狐狸來到山腳,發現此時夜幕褪去,晨光衝破層雲,金色的陽光灑在山間,山間色彩濃淡相宜,遠處的小山和近處的竹林就彷彿一幅山水畫,人在畫中行,鳥在山中鳴。竹林裡,青翠欲滴的竹葉上,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晨間的日光下,閃出了七彩的光芒,與牧和織染的心情突然就輕鬆不少。不一會兒,二人就跟著小狐狸來到林中的一個小院前。碧色籬笆,牆角粉花,風車取水,滿園雞鴨,這一方小院就好像這個可怖結界裡的世外桃源。聽見屋裡的響動,小狐狸趕緊催著織染和與牧跟著她躲到院後,到了院後,與牧和織染這才發現院後有一個三丈見方的池塘,而池塘邊有一棵枝葉蓋住整個池塘的榕樹。來到樹下,小狐狸笑嘻嘻朝二人開口:“這樹上有個大窩,我造的,能容下你們二人,你們就先藏在這裡吧!等合適的時機我再叫你們出來。”織染猶豫的片刻,與牧卻已經攬住她的腰飛上了枝葉茂密的大榕樹。“織染,如今敵勢不明,但這小狐狸暫看不出她的惡意,就先信她無妨。而且如今我們藏在此處,看著她,算是我們在暗,她在明,先看看無妨。”上樹後,與牧看出織染的顧忌,開口解釋。織染冷著臉,耳根微微泛紅地掙開與牧的手,走到藤球的前面開始觀察院中動靜。小狐狸所謂的窩其實是用榕樹的藤條編成的一個巨大藤球。不一會兒,一個面容清癯、眉目溫柔,與周廟中塑像一模一樣的男子走出屋,開始餵雞,煮茶。小狐狸歡喜地鳴叫一聲,跑到男子腳邊搖尾巴。男子溫柔地笑笑,摸了摸小狐狸的頭,把她抱在懷裡順毛,片刻之後,男子望著開著粉花的籬笆朝小狐狸開口:“今後我若不能再時時陪你,刻刻陪你,你也要記得我說過,生之一途,很苦,但也很美,有雜草叢生,卻也有山花爛漫,有暗雲避日,也終有云破日出,所以你要記住那些美,而忘掉那些不好的。天地遼闊,今後的你,一定可以活得更好。”說著男子更緊地抱住小狐狸,聲音裡有寫不盡的繾綣和留念,卻也有一抹不可忽視的決絕。“這句話,回憶境裡的周夫子也曾對狐狸說過,看來那個回憶境裡的記憶也不全是假的,”織染開口,“那回憶境應該是青衫女子拿去了小狐狸的記憶,然後摻雜了假的記憶。”與牧沒有回答她,而是託著下巴自顧自開口:“我突然想起曾在人間聽過的一種術法,當一個結界無法維持的時候,有一種術可以用人,轉化為力量來加固結界,使其更為持久。”“東街的幻境就應該是這種,那些人是被用來加固結界的。”“所以,我們被青衫女子引入結界,也是想要我們的七靈三藏來加固結界。”“嗯,並且妖的七靈三藏比人要強得多,我們如果被轉化,這個結界將牢不可破。”“那她為何不用小狐狸的呢,小狐狸也是?”與牧笑笑,“這個結界進來的都死了,小狐狸和周夫子卻活得很好,只能說明他們就是這個結界本身想囚禁的人,結界主人施術的時候,自然會保證避開他們。”“那她為何要囚禁小狐狸和周夫子呢?我與她對戰的時候,她是絕對造不出這樣的結界的,只能是她背後的人。”“不管是青衫女子還是她背後之人,這麼囚禁著小狐狸和周夫子,不僅不殺他們,甚至更像是專門為他們鑄造的一個世外桃源,還一造就是五百年,那麼他們對她一定很特別。”“畢竟幻境並沒有吸走我們的七靈三藏,那青衫女子應該很快就會發現,且看還會不會現身吧,如果她不現身,”與牧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看著院中的一狐一人,“或許我們也可以用對她而言特別的人威脅威脅。”織染看著這樣的與牧,突然覺得格外陌生。意識到織染的眸光,與牧突然咧嘴一笑,“當然一切都要拜託織染姑娘,我肯定打不過。”織染眸光閃了閃,沒有開口又看向院中。9是夜。青衫女子果然來到小院外,不過還不等與牧和織染現身,周夫子就持著劍從屋裡走了出來,劍指青衫女子。看見周夫子持劍指著她,青衫女子滿目悽苦一笑,“你要殺我?你要殺了我?!你可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殺了我,你也會死的!”“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周夫子持著劍淡淡地開口,隨後望著遠處的小鎮,“你用他們來加固結界,會遭天譴的。”“我會遭天譴?你是怕她會遭天譴吧!”青衫女子眸中閃過一抹怨怒。“但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些人,他們如草芥一般,怎能和你相比,為了你我不在意蒼生,也不在意天下,我只要你活著!而且,蒼生本該謝你,沒有你,五百年前,那個鎮子早就不存在了!是你救了他們,他們欠你的。”“殺妖是我之責,救他們是我之願,我無怨無悔,他們並不欠我的。”“可我欠,我欠你的,你本可以活得更久,你本可以擁有仙壽,無盡的壽命!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青衫女子無比眷念又深情地看著周夫子,淚流滿面。“既然你欠我的,那就無需多言,我決心已定,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動手?”周夫子似乎不想再多言,持劍,又進一步。“不,我不能死,你打不過我,我不會讓你死。”說著青衫女子飛身躍開。周夫子也迅速飛身跟上和青衫女子纏鬥起來,可是幾個回合下來,周夫子明顯力竭,最後竟然虛弱地跌落下來。青衫女子見狀,一揮手,籬笆上柔軟的花藤把周夫子團團包裹住,輕輕地把他放在院中的軟榻上。“等我,我一定會找到那兩個妖界捕快,有了他們的七靈三藏轉化,這個結界就牢不可破了。”青衫女子安頓好周夫子,轉身準備離開。與牧和織染從榕樹中飛身出來,“找我們嗎?”青衫女子看到與牧和織染,眸光一暗,“原來你們在這裡,倒是不用我費力去找了!”說著她輕輕揮動右手,周圍竹林的竹葉全部飛入空中,化成把把利劍,將織染和與牧團團圍住。織染冷冷睨著空中的萬劍,袖中飛出十二道符紙,符紙在空中連成傘狀,隨後十二道金光連成金色的罩子,將與牧和她牢牢護在其內。青衫女子冷笑一聲,再一揮手,所有的劍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變成細細密密,無窮無盡的針襲向護著與牧和織染的金罩。突然一張符紙被打落,一道金光碎裂,隨後空中的針雨全部朝這一個地方襲來。織染眸光一緊,拉著與牧,一邊揮鞭擋開細密的針雨,一邊向上衝出金光罩。見織染和與牧衝出金光罩,細密的針雨又突然在空中化龍,針雨巨龍騰空而上,一口便要將與牧和織染吞沒,織染一把推開與牧,長鞭化為巨劍,御著巨劍飛身迎向衝過來的巨龍,但是巨龍全是由細密的針組成,被織染劈開以後,瞬間又重新恢復。幾個回合下來,織染已然有些力竭,織染看著又攻上來的巨龍,眸光暗了暗,看來在外面她隱藏了實力。隨後織染眸中盡是肅殺之意,她手中的巨劍瞬間變成燃火的長鞭,長鞭伸長數倍,烈焰卷著巨龍,瞬間把巨龍化為灰燼。與此同時地上的青衫女子也倒地大吐一口血,不可置信地望向織染,“一昧真火,你不是妖族嗎?怎會擁有神族真火?”織染沒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盯著她,與牧看著織染,終是把心底的疑慮按了下去。此時,一旁周夫子身上的花藤解開,周夫子看著倒地的青衫女子,眸中閃過一抹不忍,但很快,他執著劍走了過來,就在他的劍要刺入青衫女子胸口時,一個灰色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小狐狸衝了出來,“主人,你不要傷害明月姐姐,她是我的朋友。她時常來這裡陪我玩是我唯一的朋友,主人,你不要傷害她!”周夫子看著小狐狸:“明月,你過來。”小狐狸一愣,吃驚地看著周夫子,“主人我不是明月啊,姐姐才叫明月,哦,對了,姐姐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白蘇蘇。”此時,小狐狸身後的青衫女子卻是望著周夫子悽苦一笑,淚流滿面,“我在你眼裡,連這個名字也配不上了嗎?”10周夫子沒有開口,只是執劍指著她。小狐狸懵懂又疑惑地看著二人,“明月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青衫女子眼中閃過一抹自嘲和瘋狂,望著小狐狸開口:“你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告訴你,我告訴你!”青衫女子拿著銅鈴站起身,“你是叫明月,我也叫明月,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是一體的。”說完,青衫女子突然淒厲地大叫一聲,捏碎了手裡的銅鈴。隨著銅鈴的碎裂,一片片雪花般的紙灰落在幾人四周,然後當年的場景重現,織染看到了她在那個回憶境裡沒有看到的後半段。原來周夫子執劍飛身刺過去並不是向狐狸,而是向狐狸身後襲來的大妖,那一掌也不是為了殺狐狸,而是為她擋開大妖在她身後射出的暗箭。那一戰,周夫子和大妖打得天昏地暗,異常艱難,不過,最後周夫子終還是殺了大妖,大妖倒在地上的時候,周身鮮血淋漓,無一處完膚的周夫子也倒在大妖旁邊,他也身受重傷。而狐狸看見周夫子和大妖之戰,也終於明白周夫子並不是要傷害她,周夫子震怒,不過是因為她刺了周夫子分身,破壞掉了周夫子用分身引大妖攻擊然後偷襲的計謀,這一戰,周夫子本可不必這麼艱難。狐狸看著倒地的周夫子,淚流滿面地跑到他身邊,化作人形準備扶著周夫子進屋,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天雷陣陣。周夫子虛弱地掙開雙眼,看著空中的電閃雷鳴,聽著暗雲中的天雷陣陣,隨後他眸光大變,伸手點住狐狸的後頸,化作人形的狐狸立刻癱軟在地又變成了小狐狸的模樣,周夫子把又變回原樣的小狐狸緊緊抱在懷裡。隨後,一道天雷落下,重重擊在了虛弱的周夫子身上。“轟——轟——”二十四道天雷,聲聲落下,每一道都重重打在緊緊把狐狸護在懷中的周夫子身上。天雷過後,周夫子身上聲息幾近全無,只有一抹淡淡的魂影離開身體,飄在他和小狐狸周圍,他沒有渡過天劫,但是可以重入輪迴。而他懷裡的狐狸,身上則散著一層淡淡的光,這是昇仙的模樣。看到這一幕的與牧大驚,原來不是迎一個大尊仙者的二十四道天雷,而是當時狐狸和周夫子的天劫一同降下,但周夫子以一己之軀,承受了兩者的二十四道天雷,幫助狐狸渡過了她的天劫,但他死了。不知過了多久,被周夫子抱在懷裡的狐狸醒來,看著身邊慘死的周夫子,淒厲地望天嘶吼。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她願意陪伴的人,她本來什麼也沒有啊,是他把她從無盡的深淵中拉了出來的,可是如今,他為什麼又要親手把她再推入深淵,她什麼也沒有了,她只有他啊!狐狸眼中湧血,瞬間毀了周遭所有,然後抱著周夫子的屍身朝不遠處的長生鎮而去。而一側周夫子的殘識看著這一切,不忍再離開,然後那抹殘識追上狐狸,取出她的記憶,放在銅鈴之中。看著沒了那些記憶,楚楚可憐又茫然無措的小狐狸,周夫子又嘆了一口氣,又拔下肋骨,畫了一個畫夢境結界,然後他的殘識和小狐狸都住了進去。紙灰散去,幻境消失,青衫女子搖搖欲墜,又吐了一大口血,低著頭痛苦又絕望地看著一臉震驚的小狐狸,“你看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記憶化成的人形。你卻什麼都不記得,你什麼都不記得!他為你死了,你也不記得!”“他本該昇仙,可你,毀了他的計劃,讓他重傷之下還承受了二十四道天雷。他本可入輪迴,可是見你沒了記憶,孤身可憐,他就又捨棄輪迴,畫了這個可以堅持五百年的結界,再護你五百年。”“如今,五百年之期已到,他已經沒有輪迴了。這個結界一旦破了,他就要消失了,這個世上,就再不會有他了!”青衫明月朝小狐狸嘶吼。“我引那些人入結界,但是他們的何其脆弱,也不過可以使結界多維持數十日。只有這兩個捕快,有了他們七靈三藏,這個結界就可以永遠存在,可是,你又救了他們,你為什麼要救他們!為什麼!”青衫女子一步步逼近小狐狸,就在她袖中藏著暗箭要刺向小狐狸的時候,一把劍從她身後穿過,周夫子執著劍站在她身後,平靜地開口:“明月,收手吧。”11青衫明月看著刺在心口的劍,看著那個被刺穿的洞口一點點擴大,她淒厲地大叫一聲,突然周圍的樹木在她淒厲的嘶吼中全部化為劍。“明月,我帶你,一起走。”周夫子繼續淡淡地開口。青衫明月一愣,突然平靜下來,周圍的劍也隨之落下,她突然釋然一笑,轉身用力地擁住身後的周夫子,“那說好了,主人,從此以後,不離不棄。”周夫子點點頭,反手擁住她。青衫女子傷口不斷擴大,化為紙灰飄在空中,隨後全部消失不見。隨著青衫女子的消失,結界也開始崩塌,水墨畫一般的風景,也如墨落下,周夫子的身體也一點點透明。小狐狸哭喊著跑向周夫子,“主人,主人。”周夫子笑了笑,朝小狐狸招招手,摸摸她的頭,“當年你和那大妖對戰,導致長生鎮全是瘴氣,所有的鎮民都病倒了,我來收妖,卻看見你在和大妖打架。”“那個時候的你啊,滿身狼狽,滿目怨恨,但是我仍然在你那雙像明月一樣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光芒,我突然就喜歡了那隻小狐狸,所以我決定幫你驅散那些幽暗。”“我知道,我以捉妖師的身份接近你,你必定不會相信我,所以我假裝凡人救了你,而你也配合地假裝成了普通的狐狸。”周夫子又笑了笑,“明月,我一生揹負捉妖之責,生而孤獨,一生孤獨,而與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周夫子的身體越來越透明,他溫柔一笑,最後一次抱起小狐狸,輕輕撫著她的毛,“我的小狐狸啊,她叫明月,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明月一樣。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她會忘記所有的苦,放下所有恨,做一個好神仙,主人會在這萬世塵光,一直看著她。”周夫子完全消失,結界也消失,與牧和織染這才發現他們站在長生鎮外的一片小樹林裡,原來自始至終他們根本就沒有進入過長生鎮,從他們看到樹林起,進入的就是畫夢境,其後的一切全都是在畫夢境中看到的。而如今,他們的旁邊只有一具少了一根肋骨的白骨,一串碎裂的銅鈴和一隻蜷在旁邊滿身仙澤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狐狸。日光自東邊升起,與牧和織染看著東方的太陽,這個清晨竟然如此久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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