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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滕縣十中是我的母校

散文:滕縣十中是我的母校

散文:滕縣十中我的母校

文:張宗龍

從前的滕縣十中,現在已經改名為滕州市界河中學了。它雖然合併了界河鎮原來的界河一中(柳泉中學)、界河二中(安樓中學),但現在的學生卻比從前少多了。

現在的界河中學,只招初中生,我考進去的時候,也是隻招初中生。但等我們初中畢業的時候,就開始招高中生了。我們很多同學初中畢業就直接進入高中部學習。但那時的學生不多,一個年級也就兩年班,校園裡學習的氛圍很濃厚。

對於現在的孩子來說,不管是學習好的還是差的,都不會把進入一個鎮上的中學讀書看得多重要——學習好的想法進城裡讀書,學習差的直接進鎮中學,而且全免學雜費,接受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

可對於我的同齡人來說,那時想考進位於我們鎮上的滕縣十中,那是要付出相當努力的,我就是讀了兩個五年級才考進去的。考進滕縣第十中學,我感覺像考進了黃埔軍校。

考進十中,既是我的光榮,更是全家的榮耀,可家人對我最大的獎勵是每週給我五毛零花錢,我想要的我爸愛如珍寶的大金鹿腳踏車直到我初中畢業都未能如願。於是,初中三年,我每週週日下午到地裡幹半天活,自己回家背起煎餅步行五公里到學習,一直到週六下午再步行回去,有時幾周也不捨得花掉那五毛錢。

因是我們鎮的“高等”學府,當時學校條件還是不錯的——這只是當初的認識,後來才知道其實挺差的——教室宿舍全都是平房,冬天沒暖氣,夏天沒電扇;廁所是一排旱廁,緊挨宿舍,夏天淌臭水,冬天滑哧溜;沒有學生食堂,只有一個燒開水的大鍋爐,一週圈的水籠頭一到開飯時間就放出熱水;沒有像樣的實驗室,我們實驗課上的最多的是在顯微鏡下看蕃茄表皮細胞;沒有真正的圖書館,我們學生也很少借書看。但就是這樣的條件,學校幾排平房教室裡卻坐著來自全鎮的學習尖子,當時沒有九年義務教育,考進滕縣一中的幾乎沒有,全界河鎮小學的尖子生都考進縣十中,稍差些的就進界河一中、界河二中,再差的就回家種地了。

不管男生宿舍還是女生宿舍,裡邊全是清一色大通鋪,一間大房子裡住著幾十個同學,大通鋪上一字排開每個學生從家裡帶的席子和被褥。白天人挨人,掀起被褥,席子就是餐桌;晚上人擠人,放下被褥,鑽進去就睡得香甜。有那起夜的同學,出去撒泡尿回來就擠不進去了。還有偷懶的同學,直接站在窗戶上就架起了抽水機,以至窗外常常有異味,第二天我們常常私下猜測是誰幹的壞事,但誰都不承認。

學校裡沒有學生食堂,就是有也沒幾個學生吃得起,那時買飯不但要錢,還要糧票,這對我們這些來自農村的孩子來說是致命的硬傷,家裡沒有吃公家飯的人,哪兒弄糧票呢。我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我能像公辦老師一樣,筷子敲響缸子,邁著懶洋洋的步子,走到賣飯視窗豪邁的喊一聲“兩個饃饃一份白菜!”,然後用筷子挑著兩個白饃饃、缸子端著一份白菜燉粉條晃回去,這是我那時敢想象的最好的生活了,直到現在我都對白饃饃情有獨鍾。

那時我們每個宿舍都有兩個大桶,每天的值日生在上午和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就沒了學習的心思,他們要調換到教室後門口處,支起耳朵聽著下課鈴響。下課鈴聲就象發令槍響一樣,來不及等老師說下課,便提起大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食堂的開水爐,為宿舍的同學接來兩大桶開水,有力氣大的,象少林寺的和尚一樣一手一桶提回來,這常會引起女同學的暗暗稱讚,有力氣不濟的,則要兩人抬一桶。這邊,同學們早已將缸子或瓷碗一字排開,待開水一到,往每個碗裡倒入一碗開水,從自帶的鹹菜瓶裡挖一勺子鹹菜,拿出兩個煎餅,一頓美味就開始了。有時星期一開飯,會有家境好的同學從家裡帶來炒白菜或土豆絲,就和關係要好的同學一塊改善伙食。

現在的山東煎餅已然成了美味的小吃,有人誤以為我們那時生活還挺好,豈不知我們當時吃的煎餅是主食,主料是玉米和紅薯,又必須烙幹才能放住,那煎餅乾吃到嘴裡淨掉末子,如往碗裡一泡,立馬成糊糊了。這樣的飯菜我的同齡人有吃三年的(初中畢業就不上學了),有吃六年的(繼續上高中),我有時想,這些所謂的山東大漢難倒是靠吃這煎餅成長起來的?煎餅卷鹹菜卻也吃的我們膀大腰圓,很少有豆芽菜身材的。

儘管在學校吃住條件很不好,可我們刻苦求學的精神絲毫不亞於現在的學生,我們那時是真正的只有考學才可能跳出農門進入城市,否則很難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那時我們進入初中才開始學習英語,才看到顯微鏡下的細胞長什麼樣,才知道阿拉伯數字還可以用x、y代替,因此我們學的如飢似渴,晚上熄燈後我們還點著油燈苦讀,早晨我們迎著霞光朗誦,我們對知識充滿了渴望,我們對未來的世界充滿了嚮往,我們知道未來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時的我們不追明星、不崇偶像,對老師充滿了崇敬,有些年長的老師像父母一樣愛著我們,如我們一班的班主任梁文海老師、二班的班主任鄭福洪老師,還有教我們生物的崔寶海老師,既象父親一樣威嚴、又象母親一樣慈愛。還有些年輕的老師待我們象小弟弟一樣親切,比如教我們地理的劉寧老師,常常把一些同學請到他宿舍,給我們煮些掛麵吃,在當時對我們來說可是大餐啊。那時的老師不但教會我們知識,更教會我們做人的道理,至今我們常常感念那些老師們。

一轉眼,我已很多年未走進滕縣十中的校園,現在是全界河鎮唯一的中學,也改名為界河中學了。前幾天有同學發來學校影片,得知現在學校蓋起了幾棟漂亮的教學樓,有專門的實驗樓圖書館,也有了專門學生食堂,操場也寬敞大氣,鋪著嶄新的塑膠跑道,甚至還有正規的足球場。但現在學校的吸引力已不可和我們那時相比,進入界河中學讀書早成了義務教育的一部分,失去了往日的競爭力。現在學校的主體恰是我們這一輩所養育的獨生子女,本來學生就少,縣一中二中也不斷擴招,大多數學生都去縣城讀書了,寬展的學校倒顯得清冷了許多。

永遠難忘的滕縣十中,但願你以後培養出更多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