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霍軍

知青點是有靈性的

而炊煙馱出的茅屋    則黑白分明

隱匿的小路纏在秦嶺腰間

鳥鳴聲撕破了晨曦

一片破敗的脊瓦

捱過了歲月的枯黃

惟有農人淳樸的背影

如同莊稼一樣     才是風景中的風景

村莊的尺幅     總是從最卑微處探出

它們起於青澀      止於芬芳

恪守住泥土裡     疲憊後的耕耘

一條羊腸小道拄著木棍     翻山越嶺

嘉陵江邊的搗衣聲

還如同多年前一樣

清貧的日子被一洗再洗

那一刻 

才相信這寂靜的山裡人家

不染纖塵

系在秦嶺腰上的知青點

哼唱著一支篳路藍縷的舊調

河流伸長山野

靜觀一根根草藤

盤扣在小路的髮梢上

歲月縱橫的裂隙

被雨水連夜填平

淺淺的炊煙沿江飛逝

越過一道道田野的雨線

李家河吊橋慵懶的步伐

隨著水鳥的撲翅滑行

只有嘉陵江畔聲嘶力竭的蟬

鄭重其事地守候著小村的晨曦

老井晝夜不息地在水聲裡流淌往事

李家河吊橋上嗆人的旱菸味

從門前的江水上飄散

嘉陵江在倏忽間

消失為更加廣闊的存在

秦嶺留白處的小村

在江的邊緣被減淡

雨水充沛的精力

積蘊過厚的群山

蔥鬱的山林

漸變為一條幽徑

過路的暴雨已駛離遠方

忙著趕路的雷電

掐斷了水聲

山野上的夏天剛剛開始

一場豪言壯語的暴雨被無盡的寂寞

關在低矮的灌木外

濃濃的鄉愁聚在歲月的下游

等待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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