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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真實故事,58歲農婦,離婚後嫁給了初戀

身邊的真實故事,58歲農婦,離婚後嫁給了初戀

故事梗概

身邊的真實故事,58歲農婦,離婚後嫁給了初戀

在一戶普通的農村家庭中,一個58歲的農婦幾十年來一直循規蹈矩地過著平靜的生活,為人妻,為人母,孫子已經6歲。可是,某一天,她突然召集全家人集會,並當眾宣佈要離婚。

她的舉動引來冷嘲熱諷,58歲的農婦有資格追求愛情和幸福嗎?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無論多大年齡,都有權利為自己而活。

故事時間:2017年-2019年

故事地點:山東濟南

1、離婚

2017年的五一小長假,我和往年一樣回到了老家山東省濟南市萊蕪區下屬某山村。到大門口時,看見三輛電動車歪歪斜斜地停在門外的南牆根。有客人來了。

進屋後,媽媽正忙著倒茶,爸爸正在和姑姑叔叔們說話,我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去放行李。當我再次返回客廳時,終於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說著什麼,但神情卻是嚴肅的,並不像輕鬆愉悅地閒聊。

“閨女,你見多識廣來評評理,你二嬸放著好日子不過,要和你二叔離婚,你說她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了,安安穩穩過了一輩子了,快六十的老太婆非要離婚,讓人笑掉大牙了。再說,真要離了婚,你二叔往後在村裡還怎麼做人?”我剛坐下,大姑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訴苦。

“二嬸!離婚!”我不由地“啊”了一聲,這確實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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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注意獨自坐在門口角落的二叔,他正默然地抽著煙,花白的頭髮胡亂地立著,佈滿皺紋的臉上鬍子拉碴,滿面愁容,眼神呆滯。

冷不丁地被煙嗆了一下,二叔劇烈地咳嗽起來,隨後起身,他走出了我家。

當事人離場,談論可以更加隨意了。之後主要是由我的三個姑姑給我講了前一天發生的事。

那天下午,二嬸打電話給堂哥,讓他們兩口子晚上帶孩子回她家吃飯。二嬸準備了滿滿的一桌好菜,小孫子吃得可高興了。待全家人酒足飯飽,二嬸說有件事要跟大家宣佈,大體意思是,給兒子在城裡買了房子,也買了車,經濟上盡了最大的力了。這六年幫襯著把孫子也看大了,孩子再過幾個月就上小學,以後就不再去城裡幫忙了。堂哥和嫂子表示沒問題,這也是之前就商議好了的。

說完這些,二嬸突然話題一轉,短短四個字,把所有人都驚著了:“我要離婚。”

此後,一家人就陷入了僵局:堂哥和嫂子以為聽錯了,不知如何把話接下去;二叔驚愕地半天沒閉上嘴;二嬸則不緊不慢地刷起了碗。

第二天一早,二嬸拎起提前收拾好的衣物,一句話也沒再留下,就去她孃家對二弟家了。

聽完姑姑們的講述,我隱約感覺到二嬸要離婚這事已經預謀了好久。可都58歲了,二嬸為什麼要離婚?

那天中午,說來說去,大家的一致意見是:怎麼著都不能讓他們離婚。這當然只是家裡人的一廂情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外人哪能做主呢?

2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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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裡,二嬸矮小微胖,面板偏黑,話不多,沒什麼脾氣,卻是個手巧心善的人。

小時候,我們兩家僅一牆之隔,堂哥比我大兩歲,我經常去他家玩。

二嬸只有堂哥一個兒子,待我像女兒一樣好,給我縫沙包,系毽子,扎小辮。她還用縫紉機給我做過一個粉色的小花褂子,我特別喜歡,穿了好幾年。

二嬸很孝順,爺爺奶奶生病那幾年,三個兒媳婦裡她出力最多,陪床,餵飯,端屎端尿,沒有一句怨言。

街坊鄰里,親戚妯娌,二嬸和身邊的人都和睦相處,從未聽說她和誰吵架拌嘴。

二嬸是一個很普通的農村婦女,文化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如果非要說她的缺點,二嬸不愛笑。她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剛接觸她的人會覺得她為人冷淡,實際上她對誰都那樣。最近幾年,她做了奶奶,才漸漸有了一些笑容。

當天晚上,我和媽媽又聊起二嬸的事,媽媽給我講起了二嬸的陳年舊事,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對二嬸一點都不瞭解。

說起來,二嬸是個苦命人,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下面還有三個弟弟,都張著嘴吃飯,母親去世姐當家,拾柴做飯,全部壓在二嬸小小的肩膀上。

家庭負擔重,二嬸沒進過學校,也沒有什麼朋友夥伴。19歲那年,二嬸偷偷和同村一個姓呂的青年好上了,據說他們是在上山砍柴時漸漸熟絡的。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還是新鮮事,風言風語傳遍了全村,終於傳到了二嬸她爹的耳朵裡。

二嬸家裡窮,那個呂姓青年家裡更窮。二嬸爹強烈反對他倆的事,勸說不聽,就把她鎖在房間,任憑她哭鬧,不讓她出門。

兩個月後,我二叔就把她娶過來了。

原來二嬸是換親!

三十多年前的魯中農村,“換親”並不少見。兩家人各有兒女,你家兒子娶我家女兒,我家兒子娶你家女兒,這就是換親。換親能解決兩個家庭娶媳婦的難題,並且都不用準備彩禮錢。

貧窮,是這種極端聯姻方式存在的主要原因。

二嬸是皇親,只不過她是和爺爺幹兄弟家的一位姑姑換的,所以家裡人極少提起。這事由我爺爺和二嬸的爹做主,幹姑姑嫁給了二嬸的大弟弟,二嬸嫁給了我二叔。

在我眼裡,二叔是配不上二嬸的。二叔紅黑麵龐,說話結巴,腦子也不靈光,老實巴交,像個呆子。年輕時,媒人給他提過幾次親,但姑娘都沒有看上他。最後才用了爺爺的法子,二嬸成了他媳婦兒。

多年來,二叔一直在建築工地打工掙錢,維持一家人的生計,農村人的日子倒是也能過得去。

那時候,我去二嬸家玩,幾乎看不到二叔,即使偶然見到,也是他側身躺在床上睡覺的背影。在任何場合,他都很少說話,只是聽著,看著,抽菸。二叔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

這麼多年來,二嬸應該覺得很委屈吧,真要離了婚,她有什麼打算?會找她的初戀情人嗎?這當然是我個人沒有依據的想象。

3借錢

五一假期過後,我離家去外地上班。打電話時,家人時不時會提起二嬸的事。

二嬸的離婚事件在七里八鄉傳得沸沸揚揚,那段時間,堂哥一家不再回村,二叔也窩在家裡不出門。我們老劉家出了這麼一樁轟動當地的新聞事件,親戚們對二嬸罵罵咧咧,難聽的話說了一籮筐。

二叔搖頭嘆氣,對二嬸有心無力;不管兒子兒媳怎麼軟磨硬泡,下跪求饒,二嬸都不為所動。那年臘月初,二嬸和二叔領了離婚證。

春節放假我回家時,又聽說了一件關於二嬸的糟心事:她被人打了。

打二嬸的人正是當年那位呂叔叔的女兒。

二嬸執意離婚果然是和初戀有關係的。但這次打人事件卻並不僅僅是由二嬸和呂叔叔的感情問題引起的。

這事得從堂哥結婚之前說起。八年前,戀愛一年多的堂哥準備結婚,可是嫂子孃家那邊要求必須在城裡買樓房,不買房,就不結婚。這可難倒了一家人。

二叔常年在工地打工攢了一點錢,可是全家所有的收入加起來才四萬多,在城裡買房至少也得二十萬,比較起來,真是九牛一毛。女方家人逼得緊,堂哥這邊鬧情緒,擺在二叔二嬸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借錢。

二叔是個不中用的人,說話結結巴巴,交流溝通的事一直是二嬸在操持。

只是借錢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是不容易的。村裡人掙的都是辛苦錢,個個把得牢,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沒有人願意把血汗錢借給別人。

東家1000,西家500,李家2000,張家600……親戚朋友都被二嬸借了個遍。一個多月後,二嬸真借夠了15萬多,總共花費將近20萬在縣城買了一套80平米的套二房子,讓堂哥順利結婚。

誰也不知道二嬸去借錢時說了多少好話,受了多少白眼。她走了多少里路,在人家家門口又徘徊猶豫過多少次呢?二嬸把記賬的本子珍藏到衣櫥裡,一連串的名字和數字讓她寢食難安。

二嬸一個農村婦女,大半輩子守在家裡,除了地裡莊稼那點微薄的收入,她對掙錢是無能為力的,只能依靠丈夫,依靠兒子。可是,他們又能掙多少?欠了饑荒,欠了人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後,二嬸拿出那本黑色硬皮的記賬本,發現紅色槓槓越來越多,壓在她心頭的大山被一點點剷平了。堂哥在縣城的傢俱城找了一份給客戶運送傢俱的工作,勤勤懇懇,從不曠工,老闆非常器重他,給他漲了幾次工資;二叔在建築工地的工錢也提高了不少。

唯有一個人的名字,還在記賬本上孤立著,名字上沒有紅色槓槓。那個人就是呂叔叔,他名字後面的數字是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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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萬元錢,對於八年前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前不久,呂叔叔的女兒從別人的嘴裡聽到了零星的資訊,說她爸爸給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很多錢。她跑到父親那裡質問,無奈之下,呂叔叔實話實說,當年是借給了二嬸五萬元錢,並且沒讓她還。

沒想到,臘月二十四那天,呂叔叔的女兒趁呂叔叔去鎮上趕集的功夫,怒氣衝衝到二嬸二弟家找二嬸要錢,二嬸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只說後面會把錢還給她爸,那女兒破口大罵二嬸不要臉,還打了二嬸一巴掌。

二嬸哭了幾天,大病一場。兒子兒媳包括孫子因為她離婚,都和她斷了來往。她在二弟家住了半年多,寄人籬下,即使她二弟不說什麼,難保弟媳婦沒意見。

二嬸好可憐,如果不離婚,她怎麼會受這樣的屈辱。我憤憤地想。

4再婚

大年初一上午,我們劉姓一族的大娘嬸嬸嫂子們來拜年,大家在一起聊天,喝茶,吃瓜子,非常熱鬧。

“你們知道嗎?侯豔芬和呂慎亮領證結婚了,臘月二十八的事,有人親眼看見他們從鎮上的民政局出來,侯豔芬當天就住到呂慎亮那了,嘖嘖,離婚不到一個月就又結婚了,真不是一般人。”

堂叔家小嬸子的一席話彷彿在湖中投了石子掀起了一道道漣漪,在座的人驚呼著不可思議。

“那家的女兒能同意?不是還因為錢的事打過侯豔芬。”

“不同意能咋樣,呂慎亮比侯豔芬還擰,事後還了他女兒兩巴掌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又說起了二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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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叔叔的老婆十幾年前得了大病,後來就去世了,女兒出嫁後,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幹了二十多年殺豬的營生,掙了不少錢,所以,當他聽說二嬸到處借錢給孩子買房時,他毫不猶豫地把錢借給了她。

前兩年,二嬸的三弟出過車禍,傷及大腦,失去了勞動能力,二嬸經常去三弟家看望他並開導弟媳婦。呂叔叔和她三弟是好朋友,應該也經常去他家裡問候。也許就是那時,二嬸和呂叔叔的聯絡又密切了起來。

女眷們暢快地交談著,有佩服的語氣,有鄙夷的態度,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態。

我靜靜地聽著,陷入了深思。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二嬸下定決心不惜自己的名譽、不顧兒子的強力阻止,一定要離婚呢?也許是二嬸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吧。

年輕時遵從父親的安排,有心儀的物件卻只能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人,低著頭搭夥過日子;後來為孩子的一切事操勞,把應該盡的義務全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