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窈窕媽媽。
或許你也跟我一樣，這兩天，一直被一股悲傷的情緒籠罩著。
“嗨，我是鹿道森。”11月28日，一位年輕人在微博上介紹自己。
他是一位有才華的攝影師。
那是我們第一次知道他，可惜再也沒有機會認識他了。
那天是他25歲生日，他留下5000字遺書，投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今天這篇文章，是悼念，也是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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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自殺“蓄謀已久”，遺書也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斷斷續續寫的。
這一年裡，他特意花了一些時間，去最後見一次朋友，跟他們吃最後一頓飯，默默感謝他們的陪伴。
處理自己的物品，把攝影器材送給了需要的人。
投海前一週，他退掉了租住的房子，把行李打包寄回家，不給房東造成困擾。
他盡力處理好生前的一切，每一步都算得格外清楚，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就連遺書微博也設定在深夜定時傳送，那個時候靜悄悄的，不會打擾太多人。
遺憾的是，這麼柔軟善良的一個人，並沒有得到世界溫柔的對待。
除了攝影師，他曾經的身份還有：
山區孩子、留守兒童、校園霸凌親歷者、失意的追夢人……
每一個身份背後都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讓他痛苦不堪，只能以死尋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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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留守兒童是從9歲那年開始的。
上三年級的他被父親要求做四年級的數學題，他做不出來，期待著父親輔導他或者鼓勵他。
可是並沒有。
父親用穿著堅硬皮鞋的腳，狠狠踢在他身上。
那一腳之後，他就強烈要求回老家上學，離開在外務工的父母，擺脫對父親的恐懼。
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漫長的校園霸凌。
他長相秀氣，性格安靜，懂禮貌，這在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堆裡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排擠他，威脅他，讓他下跪，擋著他的路不讓他走，一群人欺負他。
從小他就有各種外號，假妹、假姑娘、雞婆……這些侮辱的字眼，把他的自尊擊得粉碎。
好不容易長大了，畢業了，他又遭遇現實狠狠的抽打。
明明很努力，明明很有才華，他所追求的藝術卻並沒有帶給他回饋。
他沒有愛，沒有錢，沒有生活的動力，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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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甚至可能不以為意地說：“誰容易呢？”
但只有他知道，壓垮他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無數的沙粒，他每走一步都像揹著大山，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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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字的遺書，字字泣血，看得人無比感同身受。
痛苦就像深海，他在深海里溺水，無法自救。
把他逼上絕路的因素很多，校園霸凌、理想與現實的衝突……
但在我看來，傷他最深、他痛苦和不幸的根源，來自原生家庭。
生日那天，媽媽給鹿道森發了一個紅包，他拒收了，說了一句“謝謝媽”。
直到此刻，他們還不知道，孩子心裡有多少“怨氣”，對他們有多失望，失望到要永遠地離開他們，離開世界。
在鹿道森零碎的字字句句裡，我看到了原生家庭帶給他的累累傷痕。
-1-
沒有愛，沒有陪伴，家從來不是溫暖的地方
回到老家以後，鹿道森跟著奶奶生活，奶奶比較疼三伯父家的小孩，跟他不是特別親。
他還是會想父母，把思念寫在紙上，過年他們回來時拿給他們看。他們沒有表現出欣喜，而是隨意丟在一邊。
鹿道森感覺自己像過期食品，任人隨意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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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期，他在各個親戚家寄宿，親戚對他也很好，但他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感覺。
也難怪，親生父母都對自己愛理不理，又怎麼奢求怎麼相信其他人的愛呢？
家對鹿道森來說從來不是溫暖的地方，他感受不到確定無疑的愛，深陷自己不值得被愛的痛苦。
所以他想要遠離，去更遠的地方學習，去更遠的地方工作，去更遠的地方生活。
無依之地，四海為家。
-2-
“你們喜歡的，只是優秀的我”
三年級時，因為做不出四年級的數學題被父親猛踢一腳，這一腳讓9歲的鹿道森明白，父母要的是神童，而不是身為普通小學生的他。
中考失利，他多希望他們跟他說：“沒關係，好好復讀，或者你也可以選其他學校，我們都會幫你支援你。”
但他得到的，是指責、嘲笑、譏諷……
十幾歲的鹿道森明白，沒有好成績，就無法取悅父母。他們也許可以愛他，但要有條件。
二十幾歲，獨自在外打拼，他們打來電話，總是在說家裡沒錢，你有沒有掙到錢。
他們只在乎他飛得高不高，從不關心他飛得累不累。
小時候要他有好成績，長大了要他有好成就，卻從不曾問他，你開心嗎，幸福嗎，壓力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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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跟“別人家的孩子”的比較中長大，這種比較讓他陷入自卑的困境：
我是多麼不堪，多麼失敗，我這麼垃圾，又怎麼會有人愛我呢？
但孩子對於父母，本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啊，是無論如何都會無條件去愛的啊。
更何況他也有閃光點，他明明很棒很優秀，他們怎麼就是看不到呢？
-3-
“要不是為了你，我們早就離婚了”
“要不是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這是鹿道森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話。
父母這種自以為是的犧牲，不過是感動了自己。
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不離婚，終日爭吵，彼此折磨。他們沉浸於自己的痛苦，卻沒想過，當他們肆意發洩情緒，會給孩子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們給了他一個看似完整的家，和支離破碎的童年。
他們打碎了他對婚姻的期許。既然婚姻如此不堪，結婚又圖什麼呢？他也不想生育。生來幹什麼呢？像父母傷害他那樣去傷害那個小生命嗎？
關於婚姻，他們給出了最差的示範。諷刺的是，明明自己婚姻不幸，他們還催著他結婚。
有什麼用呢？
最好的催婚方法，是夫妻恩愛。
希望所有父母明白：
家不是戰場，而是表達愛的地方。
孩子應該在愛中出生和長大，而不是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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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控制你，傷害你，以愛之名”
鹿道森是一個內心豐富的人。他有審美，有思想，有一顆自由的靈魂。然而，父母的強勢，讓他感到處處被束縛，被控制，他永遠不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
他的喜好、做事方式、出門去哪，他們通通都要干涉。他在家甚至連門都不可以關，他不能有隱私。
上課沒接電話，就發信息狂轟濫炸，哪怕沒有要緊事要說；夜裡12點打來電話，接了指責他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睡了沒接又是發信息一頓“問候”……他的所有時間都被剝奪。
他感覺自己就像他們的私有物，不能有獨立的思想，只能像機器人一樣任他們擺佈，連生而為人的基本權利都沒有。
他們向他灌輸自己的想法，讓他做他們認為對的事。
那些以愛之名的禁錮和封閉，比不愛更讓他痛苦。
-5-
“我們是窮人，窮人沒資格做夢”
身為農村孩子，鹿道森從小就被教育要乖，要聽話，家裡窮，不要亂花錢。
貧窮像基因一樣刻在這個家庭裡，造成了鹿道森根深蒂固的自卑，小時候的他感覺每個人都比自己家有錢，他也因為沒錢吃了不少苦。
初中的時候，他看著別人手裡5毛錢的雪糕，滿眼羨慕；17歲生日，因為沒錢，連晚飯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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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只要他長大，努力掙錢，生活就會好起來。但是，當他追求夢想，去做喜歡的事，他們又說：“我們不比別人家，我們窮，沒有試錯的成本。”
他們不斷地跟他說著貧窮貧窮貧窮，好像貧窮就是他的宿命，他永遠無法擺脫。就算已經經濟獨立，他還是會恐慌不安。
這種不安全感，讓他在面對事業失意時，難以保持平和從容。當他熱愛的攝影沒有帶給他物質上的回饋，他很著急，也很害怕，同時自我懷疑：
這真的只是有錢人才能做的事嗎？像我這種人不配嗎？
他那麼年輕，事業不夠輝煌，錢掙得不夠多原本都很正常，但被貧窮洗腦的他，已經無法理性看待，只能任由自己在絕望中走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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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道森曾在微博裡寫：“要是所有人在成為父母之前必須透過入職考試就好了。”
語氣裡有埋怨，但我想更多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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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譴責他的父母，他們是此刻最悲痛的人。
他們一定不曾想到，自己會帶給孩子這麼深的傷害。作為父母，他們不過是在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看了鹿道森的控訴，我們能體會到，他的父母其實很普通。
並非窮兇極惡，也不是生而不養。更多的問題，是在認知和養育方式上。
關注成績不注重內心，認為對孩子嚴厲孩子才能成才，是真的覺得離婚了孩子會受傷，他們也有身為窮人的小心翼翼和自卑……
其實這些問題，很多父母身上都有，很多孩子都能從鹿道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只是鹿道森的原生家庭，問題太多太集中，他又如此細膩敏感，最終導致悲劇發生。
鹿道森曾經想學服裝設計，但父母認為，服裝設計就是進廠做衣服，堅決地阻攔了他。
父母認知的侷限，會限制孩子的人生。
比起鹿道森的父母，我們或許幸運一些。
這一件件親子關係造成的悲劇，那些探究孩子心理、指導我們養育的文章和書籍，時時刻刻在提醒我們：
孩子的情感需求不容忽視，
教育孩子要注意方法，
要學會接受孩子的一切而不要求他完美，
要把孩子當作獨立的個體去看待去尊重，
……
好在，我們還有機會去學習，去改變，去成為更好的父母。
真正做到為孩子好，而不是傷害孩子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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