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界大粽子——許知遠

【粽子在某些盜墓小說中指殭屍鬼怪之類】

起初我不知道許知遠是誰,畢竟我也沒讀過那麼多書,更不知道他和三聯書店的關係。我對三聯書店的印象就是書店裡書脊上常見的出版社名字。曾經不記得怎麼就關注了單向街書店的微信公眾號,直至看到了許知遠在十三邀裡和馬東的對話,才因為對其的厭惡瞭解到這個人以及其和單向街書店的某些聯絡。最後因為看到單向街書店將許知遠的人字拖當IP手辦一樣銷售,賣到快300元人民幣,便果斷取消了對單向街書店的關注。畢竟這玩意土雜五金店裡十塊錢隨便買。

最近看了許知遠對話許倬雲的採訪,不由得感慨,果然知識分子都活在自己語境裡。

先從許知遠對話馬東的採訪說起,整體上看去很尷尬。許知遠這個人似乎喜歡把古代文人那種先天下之憂的深沉寫在目光裡,又將進亦憂退亦憂的糾結擰巴刻在眉宇的攢簇之間,成坨的長髮卻又泛起遺世獨立的清高,不屑與培塿為類。嫌棄世間的庸俗,卻難逃對其針砭關懷,似一種高階的矯情,最後又恨這世界不懂欣賞他的美。在與馬東的採訪中好似又暴露出了這樣的隱意,你馬東領著這一群年輕人瞎玩,討論著哲學上談爛了的老問題,這麼膚淺,竟然紅了,我怎麼就沒出圈,世人就看不到我的高深呢?

許知遠經常表現出對流行文化,對世俗百姓娛樂生活的質疑否定,彷彿只有形而上的思考,只有知識和文化才是值得咀嚼的。這也就是我說的知識分子都活在自己的語境裡。因為他否定的那些流行文化、娛樂生活在老百姓眼裡也就圖一樂,誰也沒把這玩意當高雅藝術。許知遠卻苦大仇深似的批判起來,批判沒有思考,批判沒有價值,批判人們浮躁,控訴這是一個人們無法安身立命的時代。這樣一個從文化表象上解析社會的人發出的綿軟的聲音是不會被房貸和996壓力下的人們聽到的,許知遠似乎也不喜歡在涉及具體的社會民生事件上留下思考,畢竟這樣的語境與形而上的文化思考有著雲泥之別,這樣也就失掉了知識分子高貴的姿態。這就別怪自己不能出圈了,但凡聰明點跟陳平之流學學也不至於如此曲高和寡。

五四的時候人們就提德先生和賽先生,大概也是知識分子領導的觀點。德先生和賽先生到底有沒有用,今日之中國給出了答案,就是那些掉書袋的概念屁用沒有,於事實無補,經濟實力和工業現代化才是硬實力。許知遠之類的知識分子看待社會問題依然停留在文化這種社會表象上,而知識分子除了扯文化解讀的大旗也不會幹別的了。現代人的浮躁和沒有安身立命的精神意志原因還是飛速的社會節奏和壓力導致的,許知遠肯定懂,但是揪住文化表象的問題不停地追問、質疑,盤來盤去說不出新的道理來,這樣的解讀,於我而言看得越多越覺得膚淺。

許知遠對蔡瀾的採訪堪稱尬中尬,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中年直男面對一個瀟灑的老年人展現的不解風情。蔡瀾這麼一個會吃會玩的老公子,帶許知遠去他常去的館子品嚐美食。許知遠可能覺得吃這事太俗了,未能和蔡瀾在吃上產生相投的趣味,隔著一桌食物反覆詢問蔡瀾:讀書所為何事?蔡瀾無奈地看向一旁,微露不悅。許知遠好像十分期待蔡瀾說出張載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終於,許知遠在採訪許倬雲時得到了期待的答案。不知道許知遠自己內心是否認同這四句話,如果是的話,只能說他生錯了時代,他太多情了,太一廂情願了。

古代中國,不同於大學生遍地的如今,讀書可以直接導致社會身份的躍升,讀了書,你就可以是秀才了,可以是貢生了,可以考狀元。最起碼可以讀書寫字,不再是平頭百姓。讀書的終極目標是可以步入政壇,一個書生就可以以天下為己任了,可以揮斥方遒了。但這是古代,古代書生的憂天下之憂的情懷基因被現代的知識分子遺傳了。現代的知識分子不屑於深涉汙泥濁水的官場的話,便只能做一個沒有政治抱負空談文化表象的讀書人。

做出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偉績的人才,千百年才能出一個,與一般人無關。古代的書籍流傳到現在,不會因為某一個人而毀滅,除了郭德綱之類的還抱有老手藝的人我還真相想象不到如何為往聖繼絕學。從古至今,失傳的書籍、樂譜、技藝不勝列舉,這並不影響中國人成為中國人。至於最腳踏實地的為生民立命,那些空談文化,以一種審視姿態俯瞰社會群生的知識分子哪裡肯為生民立命?他們的實績怕是不如一個貪官為老百姓做的多。在古代能為一方百姓做出實事的讀書人是有的,比如大名鼎鼎的蘇軾。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和機會,有沒有這樣務實的心,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說到底,知識分子的憂天下之憂不過是這個時代知識分子一種自我表現的技能。橫渠四句不過是讀書人的一種浪漫的自我陶醉,也就是吹吹牛皮。

百無一用是書生,歷史上有用的書生不是宰相也是學士,沒有這樣的政治身份不過就是個讀書的,顯然現代的知識分子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以為自己等同於古代的讀書人,肩負著社會群生的良心和使命,但是隻喜歡空談文化,從不觸及百姓生活的俗事和現實。以較高的姿態審視俯視泥淖中的眾生,沒有憐愛悲憫,只有孤傲的理性,在這種理性中自我陶醉昇華又糾結擰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