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你難過？

是感情，還是生活？

感情令我難過，生活也沒放過我。

前幾天，統計了一下自己的負債，

信用卡、各種貸款加起來有40多萬，

當時感覺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好像是白活了，

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特別悲觀沮喪，感覺自己一無是處。

想了想，我給我爸打了電話，

我說：爸，我想回家了。

我爸說：怎麼了？

我就把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我老家在內蒙農村，

家裡有地，但是靠天吃飯，

沒有水澆地，風調雨順就能多收入點，

顆粒無收的情況也是見過的。

為了彌補這種不足，

我爸很早就借錢買了羊，

家裡一直是種地、養殖兩條腿走路，

雖然很累，但是幾年下來，

比村裡很多家都好過一些。

大學畢業後，我開始上班，

家裡負擔沒那麼重了，

我跟我爸說，

羊可以養一些，畢竟不那麼費事，

地就少種一點吧，種個三五十畝就行。

他說：地便宜，我還想多買點，

一年收成好了成本就回來了。

他說：你是前方，我是後方，

你在前方闖就行了，我做後盾。

我爸不聽我的，也不聽我媽的，

我媽說等老了，就到城裡來找我，

我爸說：可拉倒吧，要去你自己去，

我才不去，上城裡遭那罪幹啥？

這麼多年，我爸也就到我這邊兩三次，

有一次，原本打算要住一個月，

結果還沒到一個星期就呆不住了，

天天想家裡的羊餵了沒，

那幾匹馬怎麼樣了，

所以，住了七天就跑回去了，

他原本就是閒不住的人，

我也沒有強留。

原本家裡八十多畝地，

現在已經一百五十多畝了。

原來家裡只養羊，

後來政府有政策，蓋大棚國家給補貼，

他就蓋了兩個養殖大棚，

那幾年驢的行情好，買了幾頭驢，

一個大棚養羊，一個大棚養驢。

我說，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多注意身體，不比當年了。

他說：不行，那些小年輕的幹不過我，

你看村裡那誰，七十多歲了還幹活呢，

我這剛哪到哪啊，不服老。

他說：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事，

要是真幹不動就不幹了，

現在還能幹，就多幹點。

那天，我跟我爸說：我想回家了。

他說：那就回來，能咋地。

他說，現在農村種地也不那麼累了，

基本上都是機械化，

就是秋天收拾莊稼的時候累點。

他說，養羊養驢一點不麻煩，

按時添草喂料就行了。

他說，回來的話咱們也不差，

要啥有啥，生活也很好。

他說，村子正好有一家想搬走，

他們家的房子要賣，

如果你回來的話，就買下來。

他說，如果覺得農村住不習慣，

就到縣城買套樓房，也不貴。

他問我，你覺得回來丟人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想，他心裡也有這樣的疑問。

基本上回去的事都在那天定好了，

但是，後來我還是猶豫了：

真的就這樣回去了嗎？我還不甘心。

過了兩天，我又往家裡打電話，

告訴家裡暫時還不能回去，

還想再努力一下。

我媽說，是啊，你回來也未必適應，

你不知道，你說回來那天，

你爸擔心你，一晚上沒睡好覺。

記得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我沒什麼反應，我爸激動的哭了，

他說，老王家終於走出這片土地了。

現在，我又要回去，

對他來說心理肯定也不好受。

其實，他早就考慮到了，做好了兩手準備：

我在城裡如果過得好，

那麼他在後方過的也不賴；

我如果過的不好，

就是回去也不會差。

已經定下來不回去了，

我的心情也逐漸好點了，

昨天，我爸突然又給我打電話，問我：

你確定不回來嗎？

村裡要搬走的那家房子往外賣，

你在那邊不好過的話，

我就趕緊買下來，要不別人就買了。

我說，不回去了，不用買了。

他說：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命，

想回來就隨時可以回來。

我說：好。

傍晚時分，

我想起了那個小村莊，

煙囪冒出的煙籠罩著那個村莊，

像是給它帶了個天然的保護罩。

各家都忙忙碌碌，雞飛狗跳，

吆喝聲此起彼伏，充滿生機，

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院子裡，

剛給羊填完草，還有去給驢打水。

爸，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