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雨中情結

◎劉為更

期盼了好久的雨，終於在這個朦朧的早晨落了下來，當滴滴嗒嗒的雨聲驚醒了睡夢，一種莫名的興奮迅速在我的血液裡蔓延。我急忙起身開啟窗子，搖曳的樹，搖曳的花草，這些如飢似渴的生命終又在這場遲來的雨後立刻鮮活了起來。

濺落的雨滴打溼了我的髮際，也漸漸淋溼了我的記憶。

小時候的我就特別喜歡雨天，每逢下雨的日子就好像過節一樣，樂不可支。清涼的雨滴像一塊塊充滿誘惑的糖果，把我無憂無慮的童年浸潤得噴香、甘甜。

那時候家住草屋，雨來的時候我都會跨在門檻上，一邊看天井裡起了還碎、碎了又起的水泡兒，一邊伸出小手撥弄著屋簷垂下的雨簾，或者掌心承接著水流，享受那份麻酥酥的快意。

有時候趁姐姐不注意，我會迅速地衝進雨中，跺著水灣兒，追逐著稍縱即逝的水泡兒，或者伸展雙臂，仰望天空，欣喜若狂。

我讀書的小學和聯中，都離我家較遠，且沒有食堂，每天上學我都要步行兩三個來回。當時還用不起雨衣雨傘，往返途中不知被大大小小的雨淋溼了多少次。儘管如此，如歌如詩的雨，照樣把年少的心思澆灌得如醉如痴。

在泥濘的土路上雨中狂奔，猶如一場酣暢淋漓的賽跑。經常有鞋子被泥土粘掉了，被甩得老遠，便引來一番嘻嘻哈哈的笑聲，尷尬之中，倒也平添一絲快樂。

小雨中漫步則是一份悠然自得的放鬆，暫時忘掉那些複雜的定理、公式，聆聽低燕呢喃，粗看細柳擺衣。路旁的扁蓄草、萋萋菜，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更顯盈盈綠意和勃勃生機。

雨就像是我執手的戀人，總讓我有著太多的期盼和留戀，糾纏心扉。長大了，再也不會輕易地往大雨裡跑了。但置身雨外，默默地感受著泥土的歡欣鼓舞和花草樹木的飽腹快意，彷彿我就成了那一株小草，一柄綠葉，或一片花瓣，乾涸的心田不由得萌生出一種甜絲絲的潤溼。

雨下得小的時候，我依然會無需任何遮擋地走在雨裡，任滑落的雨絲與愛恨纏綿交織。任那份溫潤、柔情、思緒，隨著起舞的微風，遊弋在厚厚的雲層裡穿越時空。

移步鄉間小徑，撿拾起那些被風雨碰落的綠杏、青棗，在葉子上剔透的雨水中滌淨，填進嘴裡，酸澀的如咂摸三月的酢漿草。

雨，有時更像一曲清新的輕音樂，讓我心生快慰。細雨來兮，放下手頭的活，輕拂一下已經泛霜的鬢角，閉上眼睛，傾聽風兒的伴奏。似乎有花開的聲音，是茉莉，是百合，綿綿穿透心扉。

多少次有雨的夢中，我漫步在前河沿裡，踩著露出水面的青石，抓一把細沙揚向天空，讓沙粒與雨滴一起打斷我喃喃的夢囈。

又多少次落雨的夢裡，我順著小路爬上東山，山坡上的菁菁花溼溼地閃著機靈，腳下山塬上的村莊卻煙雨迷濛中如青如黛，猶如穿越江南醉倒在厚厚的唐詩宋詞裡……

窗外，雨還在滴滴地下。我終是忍不住推開門扉，一如兒時的無知無畏，再一次毫不猶豫地趟進雨中，擎起雙臂。

（文章圖片來自網路，作者簡介由焦淑斌朗讀。）

作者簡介

劉為更，煙臺市散文學會會員。山東莒縣人，現居萊州市，農業工作者。喜愛讀書，喜愛大自然。已有多篇文章刊發於《煙臺散文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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