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令》番外：雲深不知處，又一不眠夜

對於藍羲臣來說，這一晚的寒室似乎溫暖了好多，這麼多年寒室的每一塊磚，每一個物件，藍羲臣在黑夜中摸索了無數次，有時候是思念父親，有時候是擔心藍忘機，有時候是心疼叔父，有時候是遇到難題，有時候是在想金光瑤，每一個無法入眠有又逼自己靜下心來的夜晚，藍羲臣就會在黑暗中用腳步丈量寒室的寬度。

今晚，同樣的，心中一陣風起雲湧，林瑤月帶給自己對於人心，對於生活方式，對於善與惡的分析，太多了，藍羲臣想要好好消化一下，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聰明，甚至他覺得魏無羨才算得上才華驚豔，自己頂多算是勤能補拙，用心而已。

內室林瑤月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應該是累著了。也可見，林瑤月真的是心中無雜念的一個單純的人，只有這樣才能坦然面對生活，善吃能睡，無負擔。

按照習慣，他又將林瑤月的每一句話細細咀嚼一遍，越想越覺得林瑤月句句禪機，看起來她說的字面淺顯，但是深入去想，每句話都暗含深意。林瑤月到底有什麼經歷？為何懂得那麼多？她如此寡慾淡泊，根本不想與任何人有任何牽扯，包含血脈親情，是否也包含知己之情？她不想被大家閨秀的名譽束縛？是不是也不想被其他身份束縛？比如“家主夫人”？

這個念頭一閃現，藍羲臣在黑暗中的身軀立馬僵住，不知不覺中林瑤月的身影已經牢牢進駐在心中，所以對男女情緣無感的他會見不得林瑤月委屈的樣子，會捨不得她受傷疼痛的模樣，喜歡她無意中“失誤”的快言快語。那是她真性情想法？

藍羲臣都不知道自己站立了多久，直到腳底發寒，才又輕輕走到書房的軟榻，衣架上掛著的斗篷還殘有林瑤月身上的青草藥香味。藍羲臣慢慢躺下來，將斗篷搭蓋在自己身上。又想起林瑤月對著魏無羨毫無作偽的笑，心中微酸，自己若是再年輕一點是不是更受女孩子的青睞？

在不知不覺中，藍羲臣進入夢鄉，在夢中，林瑤月站在那顆千年銀杏樹下望著自己招手在笑，藍羲臣的嘴角也慢慢翹了起來。

寒室進入沉寂，靜室也由騷動慢慢平靜下來。今日兩人原本都心事重重，藍忘機和魏無羨細細說了百鳳山的情況和變化，一陣唏噓，昔日的山清水秀，綠草盈盈，可能因為冬季，都有枯草殘桓，凋零蕭索。

魏無羨想起20年前的百鳳山圍獵，問藍忘機當時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時？藍忘機用行動告訴他，少年時代，他就動心用情，卻不知道如何表達，他以為魏無羨懂，可是魏無羨竟然拒絕了。如今想來，還是一陣委屈，魏無羨只能也用行動迴應他，當時自己說的話何曾不是嘴硬心軟，表面倔強。如今想來，錯過的時光，只能用明日來悼念和證明，千山萬水，海角天涯，從來就只有一個你，是命中註定。

一陣激情過後，魏無羨對藍忘機說道：“這次送江澄回雲夢。”也算是兩人大婚以來首次攜手出遊江湖。不知道會不會迎來圍觀。藍忘機一陣寵溺地說道：“無妨！”

魏無羨又說道：“這次去雲夢。剛好後山蓮塘也修得差不多了，去移植一些蓮花藤根過來，可能會被養活呢！”

藍忘機點點頭，對於魏無羨奇奇怪怪的各種要求，他從來都是任其自然的，他心中的魏無羨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

魏無羨調整一下姿勢，有點猶豫，最終還是對藍忘機說道：“藍湛，今日，兄長待林瑤月有不同，今日瑤月似乎走急了，有些疲累，兄長就抱著她走進蘭室，那感覺，就像在清河橋，你看我腿腳不便，旋即就背起我的感覺一樣，藍湛，兄長是不是真的動心了？”

藍忘機有些沉默，半響才說道：“可能已經動情了。”

魏無羨又向藍湛說道：“那你說，林瑤月呢？會不會對兄長也用情了？”

藍忘機問道：“清河橋，我毅然揹著你走，你動情了嗎？”

魏無羨說道：“我心中一陣甜蜜又羞澀，很受用，林瑤月今日也是那樣的表情，或者她也入心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藍忘機點點頭說道：“林瑤月人小鬼大，懂得的道理是多，但是實踐的較少，剖析得問題客觀有理，而感情是沒有道理可言，我怕兄長就算自己已經有些覺悟，只怕林瑤月還不懂。”

魏無羨一臉崇拜地看著藍忘機。說道：“藍湛，你真厲害。”

藍忘機說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魏無羨點點頭，說道：“現在想來，師姐，江澄，兄長，薛洋他們都曾說過你含光君對我如何好，如何上心，我卻從來不敢想過我們會成為道侶，就是當局者迷吧。”

藍忘機”嗯“了一聲，似乎有些委屈。魏無羨趕忙安慰他說道：“我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對吧藍……湛？”

藍忘機又說了一聲：“嗯，不晚！”

魏無羨又將和林瑤月的對話告訴藍湛說道：“林瑤月原來是異世魂魄投胎而來，竟然帶有前世記憶，雖未婚配，但是應該是對自己看到的那個兄長模樣的男人又牽扯的。”

藍忘機面色冷峻，說道：“我只希望兄長幸福，這一生兄長太苦了。”

魏無羨輕輕安撫藍忘機說道：“我們都希望兄長幸福，若是林瑤月真的有情有心，叔父也不會阻攔的。”

藍忘機說道：“理應如此。”

二人慢慢訴說，慢慢進入夢鄉。

雲深不知處內唯一睡不著的人應該是江澄了吧。下午清洗傷口換藥之後，他就已經休息幾個時辰了，如今倒是滿腦清醒，望著窗外照進來的點點月光，他暗恨自己魯莽，在年關百忙之際，竟然受這麼重的傷，可是一想到虞煙雲這幾日神情恍惚，眼含寂寥，他不得不多照看在心，那藍羲臣滿心滿眼林瑤月，和當年藍忘機處處維護魏無羨一個模子出來，這兄弟倆果然是一家的，對不相關的人，溫潤如玉，雅正端莊，對自己真正動心的人，那叫一個護短，偏心到骨子裡，卻讓人又挑不出錯處。虞煙雲的性格，確實有些像自己的阿孃，可那才是最自然地活出自己最真實的自己，哪像自己這一群人，越來越善於掩飾和收斂，竟然沒了生活的激情和樂趣。

明日再休息一日，讓傷口不那麼脆弱了再上路，想到此次同行有魏無羨與藍忘機，既有期待又擔憂，此次的傀儡若真的是衝著金凌來的，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陰謀等著。但是出乎意料之外，江澄倒沒有特別感覺這次事件的潛在風險，金凌身邊可是有著金光善和金子軒兩代死士的守護，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正好也可以藉此事，來好好磨練磨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