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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荒謬的概念,我們就是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論.第七部》(121)

《維持不了的秩序是怎麼被維持的?》

在必須以秩序為存在的人類,卻習慣於人間秩序的混亂和失序,我們甘於生活在有序與失序之間嗎?顯然不是,我們害怕失序和痛恨混亂,失序在我們身上的反映就是痛苦,秩序的混亂意味著災難的來臨,所以我們一直尋求秩序的穩定,數千年人類文明社會所做的,就是讓維持不了的秩序儘量穩定下來,這樣做的結果顯而易見,就是讓我們忍受苦難的命運,在混亂的世道與生活中求得一己之安,個人的策略是,在小範圍內,即個人、家庭、家族、團體以及某種組織形式中,保持著某種暫時的秩序狀態,用以抵禦外部及更大範圍的混亂與失序。我們人的有序性存在本質,讓我們必須保持在某種秩序狀態下,否則,我們無法存在。

生命是荒謬的概念,我們就是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所以,我們的生存一開始就是艱難的,我們在自然秩序之外,必須保持著一種隨時可能崩潰的生存秩序,這的確跟西西弗斯推動巨石上山一樣,稍有不慎,巨石就會滾落下山,將巨石推到山頂,巨石也必然會滾落下山。這就是人類生存命運的寫照,我們著力維持的一切秩序,終將崩潰,而在這個必然崩潰之前,考驗我們的是,是用智慧能力和苦難的血淚來進行的可憐的維持。為什麼我們所經營的一切都在混亂與失序的過程中?因為我們事先給自己準備的就是一個註定失序的混亂的過程,我們獲得的結果顯然不會是輕鬆有序,我們自作自受地奔赴自己設定的結局,我們沒有理由怨天尤人。

我們當然很緊張也很艱難,因為我們維護的秩序本身就是無理的。我們以個人生命的名義立下存在之序,這就意味著我們承認了個人生命為序的合理性,以每個人的生命為中心樹立起秩序,數億個人各自為中心的秩序怎麼共同執行?這狀態不就是:我們共同進行著孤獨的生活?其實不僅僅是人的孤獨問題,是我們維持的各種秩序無法維持的問題,比如,我們維護個人的利益,這與共同的利益相矛盾;我們維護競爭生存,我們維護不了競爭的公平;我們維護個人精神的獨立自由,我們杜絕不了人們的精神對抗;我們能夠建立生產的秩序,我們無法保證分配的合理;我們保證一家的安寧,我們保證不了各家都安寧;我們可以保證一地有序,我們不能保證各地有序;我們可以保證某地的和平,我們不能保證世界的和平;我們能保證一人有序,不能保證人人都有序……我們在個體與共體、個別與一致,也就是在矛與盾之間,沒有統一的秩序要求,我們反而在二元對立中求生存,在混亂與失序中謀發展,這無疑是將小對立發展成大對立,將小衝突釀造成大沖突,將區域性的失序擴充套件成全面的失序,將個別的問題擴大成全部的毀滅。

生命是荒謬的概念,我們就是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我們的維持往往只是在無奈地拖延時間而已,因為我們維持的都是暫時性的、權宜性的存在,我們至今沒有找到一種可以長期維持的秩序,沒有找到一種邏輯完善的存在方式,沒有找到一種可以永恆存在的存在模式,這顯然是智慧人類最大的遺憾,數千年維持著一個無法維持的生存秩序,讓我們作為維持者受盡了磨難,我們因此產生出諸多智慧,但卻缺乏最根本的智慧,無智慧的智慧源源不斷,這豈不是天大的怪事?這又反過來使世界和人類的存在變得極其簡單,我們從未設想過放棄現有的生存秩序,我們更從未嘗試過放棄現有的秩序,這就意味著我們有不再維持既有秩序的可能,意味著存在放棄現有秩序以後出現的美好的去路,既然一切問題的總根源被找到,解決問題就會在必然之中。

要找到可以長久維持的秩序並不困難,只要我們有這個尋找的意願和意識,只要我們返身在自然倫理邏輯中發現永恆不變、自給自足、無限迴圈的無矛盾秩序,一種可持續進行、永不失序的倫理邏輯會對我們敞開大門,我們從未作出過這種理性的思考、尋找與選擇,我們重新開始以智慧的方式產生智慧,我們找到讓我們可以永久維持的秩序大有可能。

生命是荒謬的概念,我們就是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無疑,這就是第二次人類文明的秩序,這就是人類理性迴歸之後遵崇的秩序,這種秩序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不再需要刻意地去維護,如果我們意識不到我們在遵守什麼,也意識不到我們在堅持什麼,再也不會產生失序的憂慮,也就是社會與生活再無混亂的可能,我們的認知與行為不可能不在秩序之中,那就可以肯定,存在的本質秩序被我們找到了,人類世界從此有福了。這樣的結果會很遙遠嗎?當我們都一致認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