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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拾秋

故鄉,拾秋

故鄉,拾秋

文 | 小石頭

瑟瑟秋風起,葉黃零落飄。林蔭小道,一排楊樹挺拔林立,樹下是被秋風拖曳下來的黃葉,無規則地鋪在地面。深秋的陽光失去了威嚴,光線明麗,卻宣告著它的頹勢。秋陽別於夏日,照在身側有股股暖意,而背陰卻隱隱有一絲寒意。獨自盤桓在鋪滿落葉的林間小道,黃色充盈雙目,引得我思緒翩然,拾秋的畫面浮現於眼前。

一根鐵絲,一條袋子,一個小人,躑躅於秋日的樹下,一邊用硬硬的鐵絲頭扎落葉,一邊把鐵絲串上的葉子擼到袋中。仰望樹上孤零零的幾片葉子,心有不甘,也有無奈,就這麼漫無目在村頭的林間溜達。

畫面鎖定的小人,就是少年之際的自己。鄉村人家的深秋,需拾掇更多的柴草做燒鍋的燃料,爹孃早把地裡的玉米秸稈拉回家垛了起來。想要度過漫長的冬日,僅靠這些燒火肯定是捉襟見肘,還需撿拾更多的可燃之物,而樹葉就是鄉村灶臺中最好的燃料。作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放學之後的任務除卻寥寥無幾的書面作業,更多的是漫野奔跑的“大作業”了。

故鄉,拾秋

彎腰俯身,撿拾一片片落葉,久了之後,也會腰痠腿疼。孩童的智慧在此時就迸發了,找一根硬鐵絲,讓爹用鉗子在一頭扭成圈狀,作為手柄,另一頭在石頭上磨尖,在落葉上一戳,輕鬆拾起一片落葉。如此迴圈往復,周遭的落葉紛紛被我串起,片刻便會撿拾不少。

由尿素袋裁成的袋子被我拎在手中,隨著袋中落葉逐漸增加,分量也相應提升,於是乎不再提著袋子了,而是把袋子擱在地下拉著走,到最後純粹是拖著行進。每次回到家中,都會被爹孃訓斥一頓,這種袋子在彼時也是珍貴的,拖爛了之後很難再找一個新的尿素袋子給我使用。

娘唯恐她精心縫製的袋子被拉破,當我再次外出撿拾落葉,她把一個荊條編的筐遞到我面前。筐沉且重,上面沾滿了塵土,在磨磨蹭蹭的小聲抱怨中,我還是乖乖提著筐出去了。此時孩童的心情一定是壓抑的,因為臉上的不滿寫得清清楚楚,然而反抗卻是無力的,只會招來熱辣辣的巴掌。

筐被我提到無人處,一腳踹起,荊筐咕嚕嚕順坡而下,雖非直線,也離我漸行漸遠。只得在後飛奔,唯恐荊筐遺失。孩童的心境是明麗的,只要奔跑在鄉村的田野荒郊,曾經的不悅很快就會煙消雲散,也許這和廣闊的天地有關,只需仰望秋日的藍天,心曠神怡就會撲面而來,絕非城市高聳建築之間的逼仄,讓人的喘息都有一點短路。

故鄉,拾秋

玩兒是孩童的天性,手持鐵絲,到處戳點,一磚一瓦都能成趁手的玩具,這種自主發明若被從小著意培養,不知道會出多少天才。待成人步入教育這一行業,才發覺曾經小時候的各種玩耍都帶著一種淳樸和天真,裡面蘊藉著某種靈感,這得益於彼時的環境,也催生著人的成長。

荊筐放落葉,一眼就能望穿筐底,沒了拖曳尿素袋子時的韌勁,於是就捉螞蚱、掏蟻洞,半天光陰也沒多少葉片被拾到筐中。待秋日西墜,夜幕降臨,依舊筐平葉稀,瞅準娘在灶房燒火做飯的機會,把筐扔到一堆樹葉之上,任葉片混入其中,遑論量的多少。隨後探腦伸頭,討要饃饃餅子,此時才曉得飢腸轆轆。

拾秋的日子不多,距離冬天越近,鄉村的北風越寒冷,樹葉子早已被颳得不知所蹤,偶爾在樹下拾到乾柴枯枝,也是不小的收穫。“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一個孩童拾秋的身影始終在眼前晃動,衣薄襤褸,垢面蓬頭,卻擋不住頑童那顆熾熱的心——天真、率性、舒展……

本文作者小石頭授權印象黃陂釋出

關於作者

小石頭,文學愛好者,閒暇之餘喜歡碼放文字,享受寫作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