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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宮花:黛玉是耍小性子嗎,你看她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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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送宮花,其他女孩子都是連聲道謝,只有林黛玉冷嘲熱諷,這讓人讀來有些奇怪,難免會覺得黛玉使小性子,說話尖酸刻薄,不好相與。書中也說了,林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而寶釵“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頭子們,亦多喜與寶釵去頑”。林黛玉簡直就是小性子的代名詞,在賈府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送宮花可以說是黛玉小性子的突出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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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你仔細閱讀一下這個故事,仍然會有些疑問,黛玉看到盒子裡只有兩隻宮花的時候,為什麼會問“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呢?”,這其中有什麼區別嗎?另外,周瑞家的是一個多麼靈活機辨,善於到處買好的人,為什麼對於黛玉這樣的說辭,“一聲兒不言語”。原來周瑞家的送宮花並沒有嚴格按照薛姨媽的吩咐去做,因此林黛玉的責問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理有據,周瑞家的自己做了錯事,對於黛玉的刻薄話,只能選擇裝聾作啞,無言以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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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道:“這是宮裡頭的新鮮樣法,拿紗堆的花兒十二支。昨兒我想起來,白放著可惜了兒的,何不給他們姊妹們戴去。昨兒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兒來的巧,就帶了去罷。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對,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兩枝,那四枝給了鳳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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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十二支宮花的分配順序,是迎探惜姊妹三人每人一對,林黛玉一對,剩下的四支送給 王熙鳳。過去未出嫁的女孩子是嬌客,身份更加尊貴,因此女孩子們的順序排在王熙鳳的前面。至於迎探惜三姊妹排在林黛玉前面,因為薛姨媽正在和王夫人閒聊,送宮花自然是以王夫人為主體的,因此賈家的姐妹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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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宮花到了周瑞家的這裡,如果她嚴格按照薛姨媽吩咐的順序送,是沒有問題的。或者按照先客後主的原則,先送到林黛玉處,然後送到迎探惜姐妹處,最後給鳳姐,也是可以的。可是周瑞家的卻沒有這麼做,她從梨香院出來,“順路”先到了王夫人這裡,送給了迎探惜姊妹,然後送給了王熙鳳,最後才到林黛玉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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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進來笑道:“林姑娘,姨太太著我送花兒與姑娘帶。”寶玉聽說,便先問:“什麼花兒?拿來給我。”一面早伸手接過來了。開匣看時,原來是宮制堆紗新巧的假花兒。黛玉只就寶玉手中看了一看,便問道:“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這兩枝是姑娘的了。”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別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給我。”周瑞家的聽了,一聲兒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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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當時剛入賈府不久,年齡不過七八歲而已,不過這個小女孩非常聰明,敏於人情世故,她看任何事物都可以透過表象看到根底。她只往寶玉手中看了一下,自然只有兩朵花了,因此黛玉問,“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呢?”黛玉這一問看起來很平常,但實際是問到了點子上。如果只是送給黛玉自然無所謂先後,而如果是姑娘們都有,黛玉就知道她是最後一個了。因此,她冷笑道:“我就知道,別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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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黛玉的反應還是過於激烈,過於敏感了。中國人的處世哲學講究中庸之道,看破不說破,才是人生智慧的高境界。而林黛玉更像是楊修,聰明則聰明矣,卻不懂得隱藏鋒芒。物不平則鳴,遇到看不慣的人和事,就直言以向,因此才會給人留下尖酸刻薄、小性子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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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 (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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