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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如果說2500年曆史的蘇州是中國江南最溫馨的一個家,那麼姑蘇區是這個家的書房,蘇州工業園區是大客廳通露臺花園,和其他區構成了這個家的三室兩廳。老蘇州,有時候捨不得清理滿書房的舊東西,只因為滿滿的書架不寂寞。且聞墨痕斷處是水流,新老蘇州人生活在這個家裡,聽老蘇州說,一個屋簷下,就是自家人。

新蘇州人說,我不是過客,無論是杏花時節在江南,秋意漸佳到蘇州,落腳蘇州,蘇州就是我的家。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先界定一下新蘇州人:在蘇州創業、就業、定居的外地人,包括老蘇州新生代,當下蘇州年輕人。

新舊之間對話

標題說新,心裡先想舊,想一個“老”字。

有些老朋友戀舊;舊時明月,和老街新雨,有時候教一個亦舊亦新的蘇州人,忽然之間有點恍兮惚兮,不知身在何處,今夕是何年。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古色古香姑蘇城

新銳新潮新蘇州

2019年,蘇州市戶籍人口人均期望壽命達到83。82歲,位列全國第一,首次超過上海0。16歲。人才決定了城市的未來,蘇州的近十年淨人口流入量在中國新一線城市較為突出,而蘇州的城市屬性也成為吸引“新蘇州人”關鍵因素。上圖為山塘街夜景。右頁圖為平江路上,漢服裝扮的年輕人正在排隊等待演出開始。

蘇州的老蘇州,人在外地的蘇州人,蘇州的影像與記憶好像是一直印刻在類似“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的詩文裡。對此念念不忘,津津樂道,自信、自贊;最江南的蘇州人,懶得跟人家爭論,我說是就是,你聽就是。

古人寫蘇州這些詩句好,原來那個時候蘇州就是這個樣子,用不著高概念宣發,你只要如實道來,形象輸出,“形象大於思想”。這麼一思一想,人來了,投資來了,機會來了,生意來了,發展來了,衝浪弄潮,後浪浪過前浪。

蘇州有的是水面。從外地到蘇州落腳的新蘇州人,應該叫江南“蘇漂”,漂在蘇州。

歷史留下來的江南水鄉蘇州,現在面目一新的樣子擱在那裡,你自己看。

眼下蘇州姑蘇區、高新區和工業園區年輕人流,講一口普通話;這個城市最早成為中國江南最新潮、最吸引新移民的城市。現在的蘇州,已經不是原來的蘇州了。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新與舊,

和而不同共處於江南最好的一方水土。

土生土長的“蘇州女兒”範小青最懂蘇州人的性格。在她筆下天性溫和、喝茶聊天的蘇州人,勤勞堅韌、創造繁榮的蘇州人,現在“精神和物質正在一天一天地富起來”,在她看來,蘇州人的喜怒哀樂,他們細碎的、繁瑣的、雜亂的日常生活,始終緊繫在全社會的總命脈上。蘇州的未來需要聆聽更多新蘇州人的想法。

原來的蘇州,是姑蘇,是小橋流水、小街小巷、粉牆黛瓦的姑蘇,吳依軟語的蘇州。

老蘇州,好像江南的一個老財主,在小巷子深宅庭院裡,走過過道,篤悠悠地開啟一—間庫房給你看點老東西,如數家珍;你看包漿,老貨。老貨不假,這是蘇州細節。

家在蘇州,人在北京的老蘇州,跳出蘇州看蘇州寫蘇州;詩人、散文家、畫家車前子對蘇州是愛憂憂千言萬語集中一句話上:“賠我一個蘇州!”老車的索賠訴求是“賠我一個姑蘇古城”。你想這個,怎麼個賠法?要麼先賠你半斤碧螺春茶葉,一斤新鮮雞頭米,再加上秋天來十隻陽澄湖大閘蟹,陪你吃個茶,吃點老酒?蘇州的老朋友如是說:我們回頭看看,我們向前看看,心平氣和達成一點共識:好在蘇州,老的底子還在。新與舊,和而不同尚能和諧共處於江南最好的一方水土。

當下,新蘇州人仍舊可以吃蘇州老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隨口說一句“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話說得讓杭州人沒脾氣:這是人家古人說的,流傳下來千年。歷史上,沒聽人家說過“杭蘇”吧?人們就說“蘇杭”兩地,好比滬寧線上一直說“蘇錫常”,無錫人和常州人聽了也不見得有什麼脾氣,可能心裡稍微有點不服氣。

蘇州,在江南的核心地位,就這麼定了。上海,另當別論。

上海地處江南,語言也是吳方言。上海女人說上海話,嗲;;蘇州女人講蘇州話,糯。沒辦法,語言決定文化,語調決定態度。上海是海派文化,江南人文地理精髓在蘇州。

有一個北京的朋友先前去過蘇州兩次。她是90後。我問她,蘇州感覺怎麼樣?說前三甲,掛頭牌的是什麼?她回覆說:“蘇州話、蘇州曲、蘇州人。”

蘇州話好聽;民間一說:“寧可聽蘇州人吵架,不聽寧波人講話。”寧波話生硬。浙江杭州、寧波講的是官話。蘇州話,軟,比較溫和比較客氣,天生生硬不起來。

外地人融入蘇州,一年兩年恐怕很難學會蘇州話,但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很快學著蘇州人以柔能克剛,做事不需要喉嚨響嗓門高,悶聲發展,要緊的是耕種自己的園地。

現在的蘇州,主要是新蘇州人的市面,老蘇州退居二線。老蘇州的文化底氣和歷史的細微之處,在於退一步想海闊天空,把行動空間留給年輕人。

江南潮流,小巷裡的太空艙

一樣是蘇州的尋常小巷:一樣的環境,引出新的面目和心情。

在某一個新蘇州人看來,在蘇州小巷裡,我不要一隻鳥籠,我不要一張躺椅,我不要一壺茶,我不要一盆小蒼蘭的暗香把我燻得半醉半醒。我要一杯咖啡,我要點一份外賣,我要那麼一點,教人腦洞大開,一去睏意的創意。

在一個睏倦的下午,看什麼策展工作室的氣氛在一輪“海龜湯”遊戲後迅速升溫,出題者給出一個不完整的故事,猜題者透過提問來驗證自己對故事確實部分的猜測。我們絕對不是在摸魚,而是在尋找靈感,開發藝術節的互動故事劇情。

看什麼策展創始人,80後錢晨把兩層老房子設計改造成上下兩間太空艙。這是錢晨創業後,團隊辦公用的共創空間。在這裡工作的設計師、有本地人、外地人、國外留學回來的,清一色年輕人。

小巷裡的太空艙輸送創意,落實在蘇州雙塔市集,落實在55購物節,落實在“看不見的美術館”和“不存在的城市”藝術展覽上……

“我們是一個青年群體;”錢晨說,“我們有一個共同目標,創意輸出,為蘇州做一些有創意內容有創造力的事情。”

蘇州55購物節以老蘇州為基礎,摩登江南與上海聯動,實現滬蘇同城待遇;早些時候參與蘇州雙塔市集專案,這些年輕人,用浪漫的理性思維深入探討一個城市的理想家園和民生溫度。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濤聲起落,

浸在夜色的蘇州,湧上心頭。”

“水陸並行,河街相鄰”的城內,山塘街、十全街、觀前街、人民橋上人頭攢動,燈光照亮街角融入波光,點綴古橋弧度,照進小巷深處……千年古城蘇州,在夜色中,有一種不可言傳的風情。城東的金雞湖畔,是年輕人夜生活的不二選擇,運氣好總能看到絢彩的音樂噴泉。一東一西兩相對應,共同見證著新姑蘇的發展與蝶變。

“雙塔市集,原來是農貿市場;“錢晨說,“政府改造為市集,希望年輕人走進去。感受文藝浪漫的當下。”

在錢晨看來,蘇州好比一份漢堡包,上面是粉牆黛瓦,下面是25O0年曆史文化;中間夾著的生菜、肉還有即將溢位的沙拉醬,預示努力向外探索的青年力量,是新思潮,是進發。“新思潮對傳統的東西更認可。”錢晨說,“未來的城市很有潛力。”

新蘇州人話題,正如別的城市,“現在的年輕人比較個體,人手一個裝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孤獨。我們做虛擬的城市,消失的城市,是為找回真實的自己;我們的城市功能退化,保留更多的城市功能,讓年輕人迴歸生活,‘睡個好覺’‘吃個早餐’。”

什麼是新蘇州人的活力和創意?其實,就是鄉愁鄉思鄉情,處處為家鄉著想,“為自己所處的城市著想”。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改造後雙塔集市,

弄錯了一個城市的市井人情,

在現著家長裡短的民生溫度。

清晨五點,平江路的天空微微亮,雙塔菜場已有了忙碌的身影,不到六點,第一批老蘇州就要陸續到來,那裡迴盪著最蘇州的聲音。曾經老破舊的雙塔菜場,在看什麼策展這群年輕人的創意與實踐中,歷經五個月的改造包裝,顛覆了所有人對傳統菜場的想象,買菜、吃飯、看書、演出,應有盡有,新舊生活式在這裡有了融合。

“所有的創新都不是突然的。”錢晨說;作為老蘇州新生代,她感覺“我更喜歡老城區的市井味道,這是蘇州園區和新區無法找到的,很蘇州的感覺”。

無處不在的江南;蘇州老街十全街,滾繡坊,這是一條安靜的小巷。

一個雨天的下午,我們走進小巷裡的太空艙,喝一杯咖啡,和蘇州人聊聊他們的想法,“也許資金不足以支撐更深度的探索,但只要能持續地輸出創意,就很開心了”。

由此想來,蘇州的發展,不會停留在小巷裡。年輕的靈感和創意源源不斷從小巷的太空艙輸送出去,進人更大的城市空間。

浪漫水鄉,最美的靈感來源

姑蘇,一本好看的書。書如其人:這個蘇州人設計的書籍跟他本人氣質比較類同,與眾不同,吸引人,如果穿一身長衫,那感覺就是民國先生。

他叫周晨。他設計的書,是優雅,是美。

蘇州元素,特點之一就是雅俗共賞,人見人愛。第一眼看見他設計裝幀的書籍,最好是供在桌上,隨手翻閱恐怕不好;讀者有點儀式感,坐下來心定氣閒,用檀香木手撥翻動書頁,生怕手汗手潰留下不良記錄。

他,好像完全沉迷在自己最感興趣的傳統和歷史之中,那是古街古巷留給他的。“小時候我家附近是桃花塢的唐寅祠堂,老宅深巷,是兒時玩耍的地方。”他說。對蘇州,對江南水鄉有深厚感情,他認為:“蘇州,是敘述江南的書。”

《蘇州水》《絕版的周莊》《陽澄筆記》《留園印記》,地道的蘇州印記。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蘇州是一部敘述江南文化的“書”,

我有幸生活在這部“書”裡

蘇州人周晨對於家鄉蘇州和江南水鄉有著深厚情感,這體現在他的書中。“憶江南”叢書系列,採用江南文化元素,將純正的江南藍印花布與民國舊影相結合,成為圖書收藏家爭相收藏的珍品。他認為“傳統文化是一座富礦,裡面到底有多少可供我們書籍設計所用的智慧,還有待於慢慢發掘。”上圖為蘇州金雞湖畔,中國大陸第一家誠品書店。

聽他說,“住在老宅裡,以前的老人會在竹榻那躺著聽評彈,你也不知道他睡沒睡著,還有陪著母親去書場聽書,夏天把西瓜冰到井裡面去,小街巷裡面賣冰棒的敲打聲……還有我奶奶家親戚來我們家住,我看他們編席子,編了以後有的緊有的松,他們會拿個刷子蘸點水,刷刷刷,其實是什麼目的,就是說編得有時候鬆了,不一定編得十分緊,鬆了以後水一脹以後它就撐緊了,你買的時候就覺得很緊了”。

再看最美圖書,他獲獎的幾本書籍,都是自然天成,沒有過多的修飾,像是蘇州人平和、篤定、安靜的生活狀態,“園中的水池,細細流過庭院”,“他對陽光和雨露的掌控,不留下任何矯情的痕跡,奢華地一路低調行走,甚至土得掉渣”。

聽說周晨用蘇州碼子做了書籍頁碼,那是中國舊時代表示數目的符號,也叫草碼。有人叫他,蘇州碼子——筆誤,應該是上海人說的意思“模子”吧。周晨,蘇州模子。

相容幷包,倒映著新蘇州的模樣

蘇州,集江南文化精髓於一體,詩畫、園林、曲藝、茶食,這是老蘇州。最江南的蘇州人,慢慢開始接受、認同蘇州園區。

《昇華》,雙圓形的當代雕塑,在蘇州園區獨墅湖科教創新區主入口處。

在這雕塑面前,採訪了一位外地人,他對著雕塑,用手指頭畫一個大圈,再畫一個小圈,接著說:“過去我認為,好好地待在一個地方是最靠譜的。但是今天你在這兒,你就會想著,從一個地點出發,去到另一個地點。”

“為了什麼?”

“尋求新的發展空間;就是,尋求更大的文化空間。”他說,“我老家是河南。我的人生第一步就是離開老家。這是地理上的逃離。我現在,還不算是新蘇州人。”

“依你看,怎樣算是新蘇州人?”

“買房子,落戶口,我在蘇州有個家。”

在我們的想象中,這雕塑,對當下年輕人到底有多重要?蘇州有一種說法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要,因為我們視覺上,心理上需求圓,圓潤和諧的圓。

聽雙圓雕塑原創設計者,蘇州大學藝術學院院長姜竹松教授解說圓,表示自然、合作圓滿。這理念來自蘇州傳統文化,蘇州人講究周到、周全。

新蘇州人掠影,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

據江蘇省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資料,近十年來蘇州人口增長228萬,成為全省人口增加最多的設區市。龐大的人口數字背後,是無數年輕人、有為人士對於新生活、新城市的嚮往。2021年,繼恆大集團首席經濟學家任澤平正式入職蘇州,知名考研輔導老師張雪峰在個人社交賬號上釋出《我為什麼從北京搬到蘇州》推文衝上熱搜。如今的蘇州,成為了這228萬人的“人生的下一站”。

“這裡歡迎我嗎?”外地人問雙圓,問蘇州,“我們能留下來嗎?這裡適合我生存嗎?”

我想,你從外地來到蘇州,現在你站在這裡,在這個雕塑作品面前,如果我們認同蘇州的自然土壤適合你,你就沒有理由生存不下去。我們的家園建造在水土周全的地界上,蘇州相信每一個腳踏實地的移民,今後的新蘇州人。

姜竹松教授,老資歷的新蘇州人;在他看來,我們追求圓滿的合作,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機會,抓住機會。外地來的年輕人,他們其實已經從一個起點走向一個新的起點,這行動本身已經回答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落戶江南蘇州,好比有人說,“北上京師,除了謀生,更是求活,以求大一點的文化空間;文化空間大了,個人才好找活路。謀生像是物質保證、求活像是精神需要。精神需要往往是從地理上的逃離開始”。

現在蘇州之大,教我們著實有點吃驚。蘇州園區,新蘇州一個典範,這不僅是基於經濟上的發展需求,更是文化融合需要。從視覺接受美學意義上說,這雕塑藝術造型語言已經傳達出我們更需要具有象徵意義的文化標誌。

外地人到蘇州來尋求發展,如魚得水。水面盪漾,蘇州情調。園區乾淨,明快,新潮,新蘇州人越來越多;這些有過異鄉生活經歷的外地年輕人,和有過異鄉生活經歷的蘇州本地年輕人,給蘇州帶來青春,帶來活動,帶來激情和最具想象力的創意。

在這片充滿活力,生機勃勃的地方,歷史和過去成為一股強勁的推動本地向前發展的力量。老蘇州心念一個念舊的家園,他們不是兜售歷史的商人;歷史,是他們每天每時每刻呼吸的空氣。新蘇州人,在異鄉土地上生根發芽,他們是蘇州多元的不同層次的色彩,使一個現代層疊在古城之上。

老蘇州像詩,像散文;新蘇州好比當下院線上映的電影大片,新蘇州人呼之欲出,他們中的精英已經擔當這個城市的主要角色。我們不必擔心電影票房,也不必一聲嘆息2500年的蘇州氣息會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歷史收藏影像與記憶,傳統精華終將延續,只要蘇州人的故事在不斷上演,老蘇州情景就會不斷再現。

新蘇州人,我們聽見他們一如既往說:蘇州,還是蘇州。

視 覺 / 喜瑪拉雅北坡的魚

文字摘自於《中國國家地理》“江蘇蘇州特輯”

— FIN —

原標題:《最潮流|新蘇州人掠影 蘇州的包容、浪漫和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