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幽婚記:范陽小夥深山遇豔,後代名人輩出,有人還成了總統

前面我們講過人和鬼、人和神通婚的事,從資料上可以看出,結果都不算太好。雖然有的勉勉強強走到了終點,但也是聚少離多。大部分鴛鴦都是曇花一現,陰陽相隔。能走到一起過日子的成功率大概和《非誠勿擾》差不多,瞧著挺熱鬧,終究是過客。

不能天長地久,畢竟曾經擁有。有個名人怎麼說來著,一切過去的,都將變成深切的回憶。我想,無論對於男嘉賓還是女嘉賓,這段經歷都會被刻在心裡。若干年後,一定倍覺珍貴。

廢話少說,下面我們有請一號男嘉賓——盧充!

盧充,男,二十歲,來自范陽郡,個人愛好是打獵和旅遊。這一天,盧充又犯癮了,他帶著弓箭,來到離家不遠的西山,準備試試手氣。

運氣不錯,剛一進山,就發現了一隻獐(鹿的一種)。盧充馬上搭弓放箭,這一下還真射中了。獐晃了兩晃,跌在雪裡。盧充很高興,正要跑過去簽收,沒想到獐掙扎著爬起來,又跑了。到嘴的肉能吐出來嘛,盧大少爺緊追不捨,一口氣攆出三十里。最後,還是讓它跑了。

盧充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哪啊?

幽婚記:范陽小夥深山遇豔,後代名人輩出,有人還成了總統

他環顧四周,在路北一里左右的地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宅院。這時,門口的保安也看到了他,高聲喊道:“大駕光臨,裡面請!”

盧充一抱拳:“請問,這是哪啊?”

保安說:“這是崔少府的家,進來吧!”

這一路追擊,把盧充造夠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說:“我現在穿得破破爛爛的,怎麼好意思去打擾呢。”剛說完,馬上有人給拿來一套新衣服,讓他換上。

盧充接過衣服一試,大小正好,如量身訂做一般。他跟著保安,去見崔少府。

崔少府人不錯,看來也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他立即命人準備酒席,兩個人推杯換盞,聊得非常投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崔少府對盧充說:“盧公子,你爸不嫌我們的門弟低微,前幾天來了一封信,代你向我的女兒求婚,所以今天我才把你接了過來。”說著,他將信遞給盧充。

盧充有點兒頭大,因為父親在他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怎麼又能寫信求婚呢?他開啟書信,仔細一看,確實是父親的筆跡,意思也和崔少府說的一樣。

看到熟悉的字型,盧充很難過,既然父親有話,成親就成親吧:“什麼時候?”

崔少府:“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崔少府讓盧充去東廂房等候,然後對家人說:“馬上去通知小姐,讓她梳洗打扮,今天成親。”到了晚上,家人回話:小姐準備好了。

崔少府親自擔任司儀,主持結婚典禮,同時大擺宴席,共同慶賀。兵貴神速,小兩口兒這天晚上就入了洞房。

幽婚記:范陽小夥深山遇豔,後代名人輩出,有人還成了總統

三天後。

一早,崔少府便找到盧充,對他說:“姑爺,你可以回家了。我女兒現在已經懷孕。要是生個兒子,我們就給你送過去;如果生個丫頭,我們就自己撫養。你就放心吧!”

盧充到現在還處於蒙圈狀態,剛適應這飛來豔福,現在又要打發他走,什麼意思嘛!不過看老丈人那副“一切自有安排”的表情,讓走就走吧,他只好起身告辭。

崔少府把他送到大門外,握著他的手,灑淚揮別。崔府的人趕著車,帶上他的東西,風馳電掣,以每小時一百八十邁的速度,把盧充送回家。

臨別的時候,家人又拿過一包新衣服:“嘿嘿,剛結婚就分居,心裡不太舒服吧?這有一些衣服,還有被褥,你留著用吧。”

這家人,專門送衣服呢,開服裝廠的?

盧充幾天沒回家,家人急壞了,以為他讓狼吃了呢。一看他紅光滿面地回來了,都高興壞了,不住地打聽:“這幾天你上哪去了?”

盧充把經過一說。

家人聽了,臉色驟變:“孩子啊,咱們這方圓幾十裡,根本沒有人家。按你說的方位,只有一個崔少府的墳墓,看來你是遇到鬼了!”

盧充仔細回憶,一下全明白了:可不是嘛,崔少府的那個墳已經在那很多年了,當時怎麼沒想到呢。他又害怕又後悔又惋惜——那麼漂亮的新娘子,怎麼偏偏是鬼呢。

四年後……

這天是三月初三,風箏飛滿天。盧充和家人到河邊遊玩。這時候,他忽然發現河裡有兩輛小牛車,浮浮沉沉,不一會兒來到他的跟前,停車靠岸。

盧充開啟前車的後門,往裡一看,崔姑娘和一個三歲的小男孩在裡面坐著呢。

盧充十分驚喜,一把抓住了老婆的手。崔小姐把手掙開,指指後面的車:“爹在呢……”

盧充跑到後面的車旁,向岳父問安。崔小姐這時下了車,把兒子交給盧充,又送給他一隻金碗,另外,還寫了一首詩,全文如下:

煌煌靈芝質,光麗何猗猗!華豔當時顯,嘉異表神奇。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榮耀長幽滅,世路永無施。不悟陰陽運,哲人忽來儀。會淺離別速,皆由靈與祗。何以贈餘親,金碗可頤兒。恩愛從此別,斷腸傷肝脾!

不一一翻譯了,大意就是:我天生麗質,還沒來得及享受美好的生活就早早死去。本以為這輩子完了,沒想到命運的安排,讓我遇到了你。別管是瞬間還是永恆,都是神的安排。現在給你個金碗,用來養活我兒子。咱倆是不行了,只能分手,哭死也沒用啊。

盧充把兒子、金碗和詩剛接過去,車子就消失了。他回到岸上,和大家說了事情的經過。有人接過金碗,左右看了看,又用牙咬咬,嗯,是真的,成色還不錯。這孩子嘛,可不能要啊。雖然看上去又漂亮又可愛,但畢竟是小鬼當家呀。大夥都躲得遠遠的,不住地朝孩子身上吐唾沫。可孩子一點也變化也沒有,看樣子不是鬼。

盧充擺手阻止:“行了行了,埋汰不埋汰!怎麼說也是我兒子。”

“是嗎?未必吧。”有好事兒的人湊過去,對孩子說:“寶貝,你爸是誰啊?”小傢伙一聽,馬上撲到盧充的懷裡,親熱極了。

大家又讀那首離別詩,感覺字裡行間透出深深的無奈和眷戀,所有人都被這種真摯的情誼感動了,再看那個孩子,也就不覺著厭惡和可怕了。

這個崔少府一家到底是什麼來歷呢?盧充內心充滿疑問,前思後想,他有了一個主意。

盧充帶著金碗來到自由市場,高聲叫賣,引來很多人的圍觀。有想買的一問價格,相當離譜兒——拿我們當傻子啊?這分明是搶錢嘛。因此始終沒人買走,當然,盧充也不是誠心賣。

在圍觀的人中,有一個老丫環,對這個金碗十分眼熟。她回到家,對女主人說:“今天我上街買菜,在市場看到有人賣金碗,和崔姑娘陪葬的那隻一模一樣。”這個女主人,是崔姑娘的親姨,她聽到這個消失,立即派兒子去驗證。

現在這盜墓的也太囂張了!

大表哥到了市場一看,果然如老丫環所說——一個小子拿著金碗,正在那扯著嗓子吆喝。他上前通報了姓名,並把盧充叫到僻靜的地方。

盧充馬上提高警惕:“幹啥?要搶啊?我告訴你,你可想好,這離官府不遠。”

大表哥一笑,說道:“哪能呢,要搶也得頭上套個絲襪啥的。光天化日之下,我有幾個膽子。是這樣的——幾十年以前,我大姨嫁給了崔少府,他們生了個女兒,可惜,我這個表妹還沒出嫁就去世了。我媽非常傷心,就贈給她一隻金碗,作為陪葬品——就是你手裡的這隻。請問,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幽婚記:范陽小夥深山遇豔,後代名人輩出,有人還成了總統

哦,原來遇到了親戚——找的就是你們啊。盧充就把他的遭遇說了一遍。

大表哥聽了,十分難過,想起大姨一家,忍不住哭了起來,他請求盧充把金碗讓他帶回去,讓母親看看。盧充答應了,和他一起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端詳了金碗,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了一下,感到非常吃驚。不過,還是有一點小小的疑問:萬一這盧充是個大騙子呢?誰能證明這隻金碗不是他偷的?

老太太略一思索,對盧充說:“小盧啊,把你兒子帶來我看看好嗎?”

盧充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就回去把兒子領了過來。

小傢伙一來,這邊可熱鬧了,別管是老的小的,誰也沒看過人和鬼的混血兒啊。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跑來看新鮮,有心眼兒多的還隨身帶了把桃木劍。老太太一看,這個孩子長得確實像崔姑娘,眉清目秀,鼻正口方。仔細看看,也有幾分像盧充,應該沒錯——哎呀,這人和鬼還能生育,奇聞啊!

老太太撫摸著小孩的腦袋,說話了:“看來你是一個誠實的人啊。唉,我這個外甥女,命苦啊。她是三月底出生的,她爸希望她一生像春天一樣溫暖,永遠健康美麗,就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溫休。大概就是幽婚的意思,這是早有預兆啊!這隻金碗,你拿著吧,把孩子拉扯大,有什麼困難隨時來找我。既然是親戚,就要多走動嘛。”

崔溫休……盧充這才知道老婆的名字。

那麼問題是來了:為什麼溫休就是幽婚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但有幾個說法,有的人說是切音,不過俺拿菜刀切了半天,也沒切出個所以然;有人說是陽間是溫,陰間是冷,溫休呢,就是陽間的生活結束,到陰間過了。聽著也很牽強。

把這個問題交給專家吧,畢竟咬文嚼字不是我們專長,在這裡的主要工作是講故事、聽故事,放鬆心情。

不管怎麼說吧,雙方都認可了這門婚事,也接受了這個孩子。

接受就對了。

這個小鬼長大後,當了省長(郡守),非常有出息。接下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子子孫孫都成了公務員。其中還有一個大家比較熟悉的,名字叫盧植,乃是東流著名經學家馬融的得意門生,劉備先生的授業恩師。文武全才,名震海內。曹操對他有高度的評價:“故北中郎將盧植,名著海內,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榦也。”

再往後,據說還有兩個大名人,一個叫盧武鉉,一個叫盧泰愚。

除了孩子他娘活在記憶裡,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