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像動物一樣生活《小偷家族》講述規則以外依然有人性的故事

《小偷家族》,是一部看了讓人感覺很舒服的電影。主人公們都活在純自然的狀態下。窮而不慘,困卻不悲。對生活沒有好高騖遠的奢望,只有珍惜當下的溫情,能活著已經知道感恩。

故事從柴田治與祥太在超市偷日用品開始,兩人分工合作得手後,又去買有名的路邊小吃。就像普通的父子下班回家一樣,但是又比常見的父子關係中多了一些朋友的感覺,交流中少了代溝和禮數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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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他們再次遇到那個經常在自家陽臺上挨餓受凍的小女孩樹裡,柴田治帶她回了家。家人一邊發牢騷,嫌照顧樹裡費錢費時,一邊又關心愛護著她。還給她取了新名字玲玲。小女孩也愉快地把柴田一家當做了親人,成為了祥泰的妹妹。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也常遇到困境,奶奶退休金微薄,還要經常對付拆遷公司的騷擾。柴田治工傷沒有保險賠償,無法賺錢養家。妻子信代為了不洩露玲玲的身世而被裁員,重新進入了色情行業。妹妹亞紀跟親生父母斷絕往來,找了援交的工作。祥太喜歡英語卻沒有上學,每天在狹窄的壁櫥裡自學。一家人在各種困境前沒有任何的愁眉苦臉,從不聲討命運不公,也不對自己苛求或放棄,只是開心地活著,想象著生命中的各種美好,還會全家去海邊度假。並且他們都互相感謝,互相依賴。他們唯一的信條就是不對別人造成傷害,偷東西也不能造成商店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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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種平靜的生活因為祥太的覺醒和奶奶的病逝而被打破。青春期的祥太看到自己和妹妹常去偷竊的商店倒閉,發現自己無法再遵守不傷害別人的守則,便選擇了在偷竊時保護妹妹,故意讓自己被抓。

一家人的秘密隨之被一個個揭開:信代和柴田治在正當防衛時殺死了信代的丈夫。祥太是被不能生育的信貸從車上撿來的。妹妹亞紀是奶奶的前夫再婚後的孫女。警察開始調查後,柴田夫妻確認祥太生活有了保障,便丟下他準備逃走。警察趕來,信代進了監獄,祥太去了福利機構,玲玲回到了親生父母身邊。亞紀也搬走了。

但一家人也只不過是換了地方繼續活著,親子關係並沒有被改變,互相之間的關心也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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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無聲無息地悄然來去,但彼此卻是家人的全部。他們過著沒有社會規則的生活:

東西沒有了就去偷,只要商店不倒閉。

被裁員了就出賣色相賺錢,大家也不會互相鄙視。

拿不到工傷保險也不會告狀扯皮,能活著就繼續窮開心。

被丈夫暴力傷害就還擊反殺,跟體貼的人另組家庭。

看到弱小者受罪就出手幫助。

愛兒女就教他們自己的生存技能,對他們溫柔不打罵,也不強迫他們比自己有出息,不苛求他們不犯錯。

喜歡誰陪伴,就一起生活,不問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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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客戶就談個戀愛,給人安慰也可以收取回報。

家人死了就埋在院子裡,不去因火化供奉而花費過多,讓活著的人更輕鬆。

孩子離開了,只要確認他能健康成長,父母就放手不追……

這些看來很違反社會規則的事,其實跟自然界中動物的生活很像。毫無疑問,劇中人都過得很艱辛,但我們觀影時完全不會產生看悲劇時常見的惋惜或激憤情緒。他們雖然是一群沒有法律道德約束的人,但是他們卻富於溫情。沒有羞恥感的生活也比成天顧忌他人的非議要輕鬆不少。而且在公職人員來干預之前,他們的生老病死和成長婚戀都非常自然。

人在社會中無路可走時,的確會想要退回到原始的動物世界中去,只是單純地活著。這和辭官歸隱的心態沒有太大區別,惹不起鬥不過便只能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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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更小的圈子,不代表放棄人生的希望,他們依然繼續關心身邊的人,保護被虐待的小女孩,鼓勵孩子在家看書學習,而這一切並不需要身為富豪或高官,連野生動物都能做到。

反倒是片中那些沒有違反社會規則的人做了許多無人性的事: 社工幫拆遷公司將老人趕出自己的院子;玲玲的生母對女兒疏於照料,只用物質來收買;奶奶的前夫喜新厭舊,拋棄髮妻;柴田治的僱主對受工傷的臨時工棄之不顧,任其窘困。信代的前夫因嫉妒而對妻子起殺心。信代的同事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而敲詐勒索,亞紀的母親對其父隱瞞女兒去向,任女兒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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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後,這個小偷家族的人全部迴歸了社會,孩子們上了學,信貸和亞紀不再為溫飽而出賣色相。雖然外界對他們有很多懷疑,但他們自己還是互相鼓勵,保持樂觀。

他們不太可能成為社會的精英,但是他們認同自己,這讓他們不至於被道德綁架所毀滅。放過自己,承認自己,更寬容別人,這種心態築成了一個起點,讓他們能在困境中活下來,也能在獲救後重新出發。如果每個人都能認識到:在成為社會人之前,自己首先是自然界中的動物,那麼我們都會過得壓力小一點,各種由心理疾病造成的悲劇也會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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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先生說過,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偷竊者對他人造成的傷害誠然需要反省彌補,但矯枉過正地歧視猜忌所有規則之外的人,便成了道德綁架。沒有了應有的容忍,社會規則就從保護傘變成了牢籠。道德法律能鼓勵人們向善,但真正的善良是天生天然的,只要沒有被歧視和猜忌所毀滅,它就會一直存在。容忍規則之外的人,就是在保護這天生天然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