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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肥皂》是魯迅1924年發表的短篇小說,講的是一個封建古板的中年男人,在街邊見了個十八九歲的女乞丐,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慾望,後來買了一塊肥皂回家送給太太……

作者透過

側面描寫和戲劇性反諷

,寫出了

中年男人對年輕女性的情色幻想,以及潛藏在家庭倫理之下的,微妙的兩性關係。

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小說的開頭,四銘買了一塊新式的肥皂回家送給太太。

這肥皂

外面包著兩層米色的薄紙,裡面的肥皂

是葵綠色的,光滑

堅緻,上面還有細簇簇的花紋,散發著似橄欖非橄欖的說不清的香味。

四銘太太接了這塊肥皂後,剛開始非常高興。當時是民國初年,他丈夫是個封建遺老,她可能從沒用過肥皂。

但後來,她聽了丈夫說了這塊肥皂的來歷,就慢慢變了臉色。

原來,事情的起因是四銘在街上看到有兩個討飯的,一個是十八九歲的姑娘,另一個是她瞎了眼的祖母,兩人坐在屋簷下乞討。大家都說那姑娘是個孝女,只要討得了些什麼,就都給祖母吃,自己寧肯餓著。可是這樣的孝女,四周圍觀的人卻很少人佈施。

四銘對此憤憤不平,說:

“我看了好半天,只見一個人給了一文小錢;其餘的圍了一大圈,倒反去打趣。還有兩個光棍,竟肆無忌憚的說: ‘阿發,你不要看得這貨色髒。你只要去買兩塊肥皂來,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 哪,你想,這成什麼話?”

聽到這裡,四太太終於明白丈夫為什麼要買肥皂了。從那兩個光棍調戲的話中不難想象,那個討飯的孝女雖然衣衫襤褸,但長相俊俏。

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她丈夫在道德上鄙視那兩個光棍,可聽了他們的話後卻把買肥皂的事付諸行動,可見他潛意識裡認同把孝女洗一洗的話。

聽丈夫為孝女打抱不平,四銘太太問他有沒有給錢,他說: “我麼? ——沒有。一兩個錢,是不好意思拿出去的。她不是平常的討飯,總得……”

這話真有意思,什麼叫不是平常的討飯?有姿色的乞丐就不平常了,不好意思只拿一兩個錢?

四銘太太對於他的心思瞭然於心,沒聽他說完,

便慢慢地站起來,走到廚房做飯去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四銘不斷地問兒子“惡毒婦”是什麼意思。

這個詞是他在商店買肥皂的時候,聽一個十四五歲的中學生說的。當時他要買肥皂,貴的捨不得買,便宜的又嫌質量差,最後挑了箇中檔的。但付錢之前,他還要拆開包裝來看一看。這一幕被周圍的學生看到了,就用英語嘲笑他: “old fool” (老傻瓜) 。

四銘不懂英語,把這詞學成了“惡毒婦”,回家要自己上了中西學堂的兒子查。他兒子聽得雲裡霧裡,自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四銘在飯桌上對兒子發起了火:

“哼,你看,也沒有學問,也不懂道理,單知道吃!學學那個孝女罷,做了乞丐,還是一味孝順祖母,自己情願餓肚子。但是你們這些學生那裡知道這些,肆無忌憚,將來只好像那光棍……。”

這時,他太太再也忍不住了,跟他吵了起來,說:

“他那裡懂得你心裡的事呢。他如果能懂事,早就點了燈籠火把,尋了那孝女來了。好在你已經給她買好了一塊肥皂在這裡,只要再去買一塊……”

一段話,把四銘內心的齷齪想法徹底抖露了出來。

他自打回到家後,嘴上就沒個消停,一會兒罵兒子學的新文化沒用,一會兒又抨擊新式學堂,罵現在的學生沒道德。還阻止自己的女兒上學,說女人不應該上街,不應該剪頭髮……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由

女乞丐引發的淫慾得不到滿足罷了。

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現實中,有不少像四銘這樣的男人。表面上一本正經,對這世上的醜惡現象,尤其是男女傷風敗俗之事深惡痛絕,但其實內心的慾念不比別的男人少,只是迫於社會禮法道德的約束,被壓抑了而已。

他們的

慾望得不到滿足,就會產生焦慮,一焦慮就會在別的事情上發洩情緒,像四銘這樣,衝老婆孩子亂髮脾氣。

他太太罵他:

“你們男人不是罵十八九歲的女學生,就是稱讚十八九歲的女討飯:都不是什麼好心思。 ‘咯支咯支’,簡直是不要臉!”

後來,四銘的兩個報社的朋友來訪,四銘又跟他們津津有味地講起了今天在街邊遇見女乞丐的事。他朋友薇園原來也見過那個女乞丐,他也沒有佈施,卻問她會不會作詩,顯得迂腐可笑。

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三人聚在一起,商量著把女乞丐的事作為一次徵文的主題。當四銘把那兩個光棍的話繪聲繪色又講了一遍後,他另一個朋友道統就高聲大笑了起來,說: “哈哈哈!兩塊肥皂!” “你買,哈哈,哈哈!” “咯支咯支,哈哈!”

可見,四銘太太說得沒錯,

這些男人都一樣,永遠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感興趣。

四銘送走客人後,他太太把那塊肥皂放在大廳的正中間,板著個臉生悶氣。

她跟丈夫吵架的時候說:

“你是特誠買給孝女的,你咯支咯支地去洗去。我不配,我不要,我也不要沾孝女的光。”

他的小女兒也跟著笑話他“咯支咯支,不要臉不要臉……”

四銘羞愧得無地自容,這一夜跑到院子裡獨自踱步,暗自悲傷,睡得很晚。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四銘太太還是打破了之前立的flag,用那塊葵綠色的,讓人能感覺到青春活力的肥皂,洗自己耳背後面的老泥。並且打這兒以後,她天天用這款肥皂洗澡,身上有了這款香皂的香味。小半年後才換了一款,身上變成了檀香味。

魯迅用一塊《肥皂》,寫出了中年男人的慾望,和女人的委屈

對於四

太太的轉變,有人認為這是對男人慾望的屈從迎合,反映了舊時代女性卑微的社會地位。

但我認為,四銘太太這樣做顯得寬容大度,富有智慧。

男人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是人性本能,很難去改變。同樣,女人不也喜歡年輕漂亮的男人?

四銘太太用那塊肥皂,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變得更有女人味,固然是在取悅丈夫,但不也是取悅自己?

如果她因為一塊肥皂跟丈夫鬧僵甚至離婚,骨氣是有了,但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的好處。她用了肥皂,不但能緩和夫妻關係,還能讓自己更新觀念,活得更年輕更時尚。

所以,沒必要搞男女對立。男人對女人的審美,固然摻雜著不純的慾望,但也有可取之處。如果某種審美觀念對男女雙方都有利,那委曲求全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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