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把小豬佩奇穿戴上身的人，下半年可能就紛紛穿起了印有“全員惡人”字樣的 T 恤。

現在很難再考據第一個設計出全員惡人的設計師是誰，但它的出處還是可以追溯的。

“全員惡人”四個字來自北野武的電影《極惡非道》，這部電影的香港譯名是《全員惡人》。這個出處應該是毋庸置疑了，因為“全員惡人”的 T 恤在印的時候，連電影的英文名 OUTRAGE 也毫不客氣地印了上去。

帶火“全員惡人”系列的源頭，依然是那個把社會人標籤貼在小豬佩奇身上的抖音。穿上這麼一件最低不到 20 元的 T 恤，就等於擁有了彷彿能讓人瞬間瞭解你身懷“愛恨情仇”“脾氣暴、不好惹”的快捷方式。而且比當年非主流燙個頭便宜又省事多了。當然，被抖音捧紅的代價就是難免會被認為是土味文化的一支——其實也確實和社會人、社會搖一脈相承。

全員惡人並不是主流的漢語語序，既有港式黑幫風格的殺伐感，又帶著點日語的腔調。這種別緻的口吻可能也是它受歡迎的原因。不信你印件“都是壞人”看看，還有沒有人跟風。這可能也是全員惡人出來之後，還跟風了一批“無惡不作”“惡人祖宗”之類的 T ，但都沒有火過它的原因。你以為都是四個字，但其實流不流行就是有講究。

過度流行且門檻又低的壞處還在於，本想特立獨行，但一不小心卻從了眾。當然，如果是面向圈外人，那麼成群結隊的“全員惡人”也是蠻拉風的。

現在這個系列已經不只是 T 了，帽子、襪子、拖鞋、揹包，幾乎能上身的都能印， 基本款的純色 T 也分各種顏色。

但範兒最正的全員惡人造型還得數紫色“全員惡人” T 加黑色格子褲。另外還有一種短褲和中筒襪的搭配也比較主流，但 T 一定得是紫色。以至於到後來，大家看到紫色 T ，即使沒有印字，都會主動聯想成“全員惡人”款。說起來，也是給今年因為聽了潘通的色彩預測進了一堆紫色布料的廠家釋放了一波庫存。

這一身要是配雙皮鞋，那就露怯了。 vans 或者巴黎世家就比較好了。在惡人們的推動下，現在 AJ 的紫色款似乎也成了一種惡人標配。

隨著穿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已經將“全員惡人”的 T 上升到了可以和 Supreme 抗衡的國潮地位。因為基本款+印字風很相近。當然我個人覺得，你說它有點日本暴走族那種在外套背後繡“夜露死苦”的意思也行。

你也可以說是，這其實就是普通的文化衫。各景點賣文化衫的當年一直想著印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全村希望”“二貨青年”之類的。沒想到，非主流文化過去了這麼多年，年輕人還是以假裝自己是壞人為有型標準。

當一個看起來特別標榜自我的行徑紅到一定程度，不出意外地，調侃就出現了。現在穿全員惡人被一些冷靜理智的網路湊熱鬧分子當做了新時代的非主流表現。

大概從這周開始，全員惡人開始了段子化的發展。

最早是一個 ID 肉妹的人在朋友圈發了一段錯把“全面小康”當“全員惡人”的誤會。這加上社會背景之後就變得非常有戲劇性的反義詞，流傳到微博上之後引起了一陣熱鬧。

很快，微博上的@大藝術家馬春雷 用沙雕熊貓的漫畫演繹出了這個故事，讓它獲得了巨大的二次傳播。

再接著，受這組諷刺漫畫鼓舞的段子手們腦洞大開， @南城曲苑 和@彌生改 又先後創作出了全家和消防栓這兩個新梗。

事已過三，系列已成。全員惡人最終便以笑話的姿態在不想當惡人的更廣大網友中出圈了。

但不可否認，捧紅它的，還是年輕人那顆追逐惡人之心。

抖音所在的今日頭條系被整改完一輪又一輪之後，大範圍流行起來的還是全員惡人。看來在年輕人中，正能量需要大力傳播，但反派角色似乎總那麼可愛又迷人。當然，最後終究是全面小康取得勝利。

（全面小康、全家以及消防栓這三組漫畫如果有更確切的源頭歡迎指正。）

題圖： 《極惡非道》海報（有裁剪）

#Meme 是《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2018 年 9 月上線的新欄目。

“Meme”（/mim/），“梗”、“包袱”、“表情包”的意思。我們用它來記錄一些文化現象，有些事情光記錄下來就很有意思。